城郊。
幾個孩子今晚要去探險的地方是一座廢棄的舊府。燕容滟打聽過,這里曾經是一名吳姓員的府邸,七八年前因為犯了事,被抄了家,至此這座府邸就荒廢了下來。
前不久,他們幾個孩子在街上玩,偶然聽到街邊有人談到這個地方。據說有天夜里,有兩個落難之人來此荒府避雨,第二天天亮,其中一人莫名失蹤,另一人則是瘋瘋癲癲逃到街上,見人就說這荒府中有鬼。而且,只過了一日,這瘋瘋癲癲的人就暴斃街頭。
這種事,要是擱一般孩子聽到,只怕早都嚇到哭爹喊娘了。
可燕容滟不怕。
從小聽著自家娘親的故事長大,從孫悟空打妖怪到哈利波特決戰外星人,哪個故事不比鬼故事彩刺激?
再說了,鬼要真那麼厲害,為何要躲起來。再可怖,有他們父王可怖?要知道,他們父王可是朝堂上的鬼見愁,誰要敢來,他們父王能直接讓他變鬼!
對于今夜救下的年,燕容滟完全沒放在心上,滿心想的都是到鬼屋捉鬼。
然而,興致的趕到集合地,看到一排排數十名護衛時,致的小臉瞬間垮拉下來,指著對面三個男孩,不滿地道,“膽小就明說,帶這麼多人出來,你們當是趕集啊?”
燕書珣著后腦勺,小聲解釋,“小姨,我父王答應我出來練練膽子,可必須帶人,否則不讓我出來。”
蕭沐和蕭沐兩兄弟表一致,同時聳肩攤手。
燕容滟氣得了兩口氣。
隨即朝旁邊雙手環的哥哥看去,“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別只顧著耍酷行麼?”
燕容瀲眼角斜向,“不耍酷,難不給你跳段舞?”
燕容滟跺腳,“你們一個個的,怎就如此不靠譜?”
燕書珣突然問道,“小姨,箐風怎麼沒來?”
燕容滟沒好氣地道,“月香姑姑要他搗藥,他今晚出不來。”說完,從懷里扯出一塊手絹,然后從腰間出早準備好的樹枝,把手絹一角系在枝頭,然后舉著樹枝揚了揚,拉著臉蛋招呼道,“行了行了,鬼屋一日游開始了!”
對于的子,別說在場的小家伙們深刻了解,就是幾大府邸中的人,從主子到丫鬟,也沒人敢把這位當朝攝政王的掌上明珠不當一回事!
所以從平公主府和西寧王府出來的護衛們,那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神,各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跟在后頭進了他們所謂的鬼屋。
數十把火把照得荒府明亮如晝。
所到之,一覽無,連老鼠都看得一清二楚。眼瞧著蜘蛛網上的蜘蛛們都紛紛往角落躲,燕容滟氣得跟掉了臭水似的,小臉又黑又臭。
“你們能不能把火熄了?知道的是當我們來探險的,不知道還以為我們是來看大戲的!”
西寧王府的一名護衛畢恭畢敬地道,“小郡主,小的們有令在,我家王爺說了,若是你們磕著著了,就讓小的們提頭回去。”
燕容滟扶額。
在場的人,其實也就嫌太亮了不夠刺激,其他小家伙們倒是歡快得很,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木條東西探,仿佛這里藏著寶貝似的。
說到底,蕭沐、蕭沐、燕書珣也不過才六歲,有的僅僅是孩該有的玩耍心和好奇心,不是誰都跟燕容滟一樣,說好聽點特立獨行,說不好聽,那真是三更半夜見太,大離譜。
面對走到哪都是一群人的場面,燕容滟著實沒了捉鬼的興致,干脆找了個臺階坐下,看著蕭沐他們幾個蹲在野草中找蛐蛐。
在后,是扇破舊的門。夜風吹過,那破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實在無聊,便轉過湊近,瞇著眼朝門里看了看。
驀地,背脊一,接著彈跳起來,然后一腳踹向破舊的門。
瞬間的巨響讓所有人都看向。
只見燕容滟把門踹倒后,往門檻里一跳,叉著腰兇的喊道,“誰在此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沒有人應。
空的屋子里,只有一很濃郁的霉氣。
蕭沐、蕭沐、燕書珣三個一同跑到后,好奇的到張。
護衛們舉著火把上前。
其中一護衛小心翼翼問道,“小郡主,怎麼了?”
燕容滟皺著眉頭,鼻子嗅了嗅,有些不快地說道,“我明明看到有個影子,怎麼會沒人呢?”
聞言,蕭沐、蕭沐、燕書珣嚇得紛紛往護衛后躲。
燕容滟回頭著他們,嫌棄道,“躲啥呀,那是人,不是鬼!”
燕書珣怯聲聲地問道,“小姨,你怎麼知道是人?萬一這里真有鬼呢?”
燕容滟繃著小臉,很堅定地道,“我聞到了‘他’上的氣息,有些臭。如果是鬼,你們聽說過鬼有氣味兒嗎?”
這般一說,數十名護衛都警惕起來,舉著火把在屋子里各查看。
屋子雖大,可除了幾片帳子,家什什麼的都沒有,要在這里藏不容易,何況他們這麼多人,把屋子都快滿了,要是有人早就被發現了。
一名護衛問道,“小郡主,您會不會看錯了?先前小的們都在外面,會不會是小的們的影子照進了屋里?”
燕容滟很嚴肅地看著他,“本郡主找人,靠的不是眼睛,而是鼻子!”
護衛,“……”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稚氣但又冷酷的聲音,“別找了,已經逃了。”
聞言,燕容滟先跑了出去。
“哥,你看到了嗎?往哪逃了?”
燕容瀲站在門外,白蛇如同狗子一樣在他后吐信子,一人一蛇怎麼看怎麼驚悚。
對于這對兄妹,雖然妹妹四五不著六,可好歹是個正常人。哥哥看著安靜乖巧,但天帶著一條蛇,人冷冷酷酷的,蛇冷冷冰冰的,誰瞧見了他們不得繞著走啊?
好在燕容瀲也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鉆。
就比如現在,他站在雜草叢生的院壩里,致的小下朝某房頂抬了抬。
“我追了一截路,沒追上,讓他逃了。”
“逃了?”燕容滟氣恨地跺腳,“我就說嘛,定是不會看錯的!此人躲在這里裝神弄鬼,那前不久死的人肯定同他有關!”
“該回去了。”燕容瀲沒接的話,轉便要離開。
“哥,就這麼回去了?”燕容滟小跑過去將他攔下,鼓著小腮幫子道,“這里可是出了人命案的,現在讓我們發現了線索,怎麼也得把人逮住吧?”
燕容瀲朝護衛們的方向斜視了一眼,“他們就差在此敲鑼打鼓了,你確定這樣能逮住人?”
“呃……”
……
兄妹倆怎麼出來的便怎麼回去,一路暢通無阻。
然后各自回房。
燕容滟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還賊呼呼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快速鉆進房里。
只是當反手把房門關上的瞬間,整個人便僵住了。
昏暗的房中,兩個黑影坐在屋中央,一怒氣鋪天蓋地朝襲來。
“父王……母妃……你們……你們怎麼還未歇息?”
“等著你把‘鬼’帶回來啊,我和你們父王還從來沒見過鬼長何樣,今晚托你們的福,想長長見識。”柳輕絮冷哼哼地開口。
燕容滟黑到桌邊,點亮了火燭,然后看著屋中央坐得四平八穩的爹娘,先是‘嘿嘿’傻笑,然后徑直跑到自家父王旁,又是敲肩膀又是捶的。
“父王,你白日勞國事已經夠辛苦了,滟兒送您回房歇息可好?”
若是平日里聽著這稚聲稚氣的聲音,巳爺心都化水了。可今晚,他端著威嚴之態,別說神溫和,就連看兒的眼都無一波。
柳輕絮氣不打一來,“別想著找靠山,今晚你爹敢護你,我連他一塊收拾!”
巳爺,“……”
聽著自家母妃威脅的話,再看自家父王氣都不敢出一口的樣子,燕容滟扁了扁,小眼神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家母妃,“母妃,滟兒不是出去玩的,是去除滅惡匡扶正義的!”
柳輕絮真是被氣樂了,冷呵呵笑道,“你直接說是去斬妖除魔替天行道更恰當!”
“就是這個意思!”燕容滟點頭。
“你……”柳輕絮氣得從座上蹦起。
“父王救命啊!”燕容滟撲通跪下,死死抱住自家父王的腳。
“咳咳!”燕巳淵手著兒的頭,嚴肅臉問道,“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母妃,滟兒錯了,不該擅自出府,更不該天黑了出府。”燕容滟也不再求庇護了,乖巧無比的認錯。
柳輕絮瞪了瞪某父王。
別以為沒看到他給兒暗使眼!
說到底,兒都是他寵壞的!
看看皇兄和小嫂子的璇兒,那才是正兒八經的小棉襖,再看看自家這個,同樣是小棉襖,但卻是夏天的,偶爾棉絮里還長著刺!
偏偏某爺不嫌棄,兜著這件小棉襖還耀氣十足!
燕容滟見不說話了,又揚著小臉,水汪汪的眼睛不斷沖眨著,既可憐又無辜,“母妃,您別生氣了,滟兒保證,以后定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雷打不、牛拉不走、狗都攆不出門那種!”
“看在滟兒認錯態度端正的份上,便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巳爺也看著,一副被兒的懂事深深的慈父模樣。
“……”
柳輕絮黑著臉瞪著他們。
這對父,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坐回墊上,虎著臉問道,“鬼抓到了嗎?”
說起今晚的事,燕容滟一下子甩干眼淚,著小板便說起來,“父王、母妃,你們是不知道啊,那破屋里本沒鬼,是個人!我聞到了他上的氣息,哥哥還看到他逃走了,此人藏在那地方裝神弄鬼,絕非善輩,前陣子去破屋避雨的人死在破屋,定是與這假鬼有關,我和哥哥說好了,改明兒著去把他給拿下!”
柳輕絮眼角一橫,“剛才是誰說雷打不、牛拉不走、狗都攆不出門的?”
一分鐘時間不到就忘了自己說的,論變臉,這閨稱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
燕巳淵再一次握拳輕咳,“咳!沒想到竟有人藏于那荒府之地行兇作惡,此事為父定會派人徹查清楚!你們兄妹就別擔心了,好生習武、識字、學醫,爭取早日學有所!”
柳輕絮白了他一眼。
燕容滟又乖又萌的點頭,“父王,您放心吧,滟兒和哥哥定會努力學習的!都說虎父無犬,滟兒絕對不丟父王面!”
燕巳淵將兒從地上拉了起來,親自為整理衫,聲音更是低低的,就像兒還小生怕嗓門大了會把兒嚇哭。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明日父王休沐,帶你們去福祥酒樓用吃的。”
“真的嗎?父王,您可得說話算話!”小丫頭興得蹦跳起來。
柳輕絮在一旁無語得不行。
說好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
就因為巳爺的一句話帶兒去酒樓用吃的,結果第二天兒子兒功課都免了。
可巳爺難得休一天假,也不好掃巳爺的興。只能安自己,先讓他們放開玩,等玩夠了,新賬舊賬再一起算。
聽說他們一家要來,聞啟巖和李氏早早準備好了一切。
結果燕容滟嫌雅間太無聊,非要在大堂里玩。
聞啟巖和李氏二話沒說便要清場打烊。
但被巳爺拒絕了,“不必如此麻煩,就當我們是普通食客吧。”
他親自發了話,聞啟巖和李氏自然照做。
正值晌午,酒樓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食客談天說地,伙計穿梭奔忙,雖然都是嘈雜的聲音,可是架不住燕容滟的興。
左手一只、右手一坨鴨,吃得那一個歡,簡直是油花滿桌撒。
柳輕絮真沒眼看。
承認兒的子傳到了,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干不出這種事來……
偏偏兒還不忘招呼,“娘,爹說您以前特別喜歡吃肘子和豬蹄,一人能吃一桌,今日您怎麼不吃了呀?”
柳輕絮想吐。
這到都是人,一個做娘的跟著兒一個樣,左手豬蹄右手肘子,這畫面能看?
燕容瀲突然將桌上那盤豬蹄端到妹妹前,“吃你的,娘不跟你搶。”
柳輕絮看著兒子,得想哭。
這才是親生的……
另一個只是生兒子時附贈的!
他們一家人吃的熱鬧,別桌的食客也聊得熱鬧——
“你們聽說了嗎?江湖第一大門派青宇宗遭人暗殺,全宗無一活口!”
“聽說連朝廷都驚了!”
“真的嗎?”
“說起來這青宇宗真是慘啊,死傷無數,關鍵是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聽說宗里那對姐弟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仇家抓去了。早前江湖上流傳,說那上宗主的兒上小姐國天香,江湖各大門派的人都爭著上門提親。依我看啊,這次青宇宗被人屠滅,多半是紅惹出的禍!”
一群人七八舌的話全落柳輕絮他們耳中。
下意識的朝巳爺看去,想聽聽巳爺的看法,結果巳爺突然給眼神暗示。
順著巳爺暗示的方向看去,只見角落里坐著一名年。
十四五歲左右,相貌清雋,很是出。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年一臉冷白,狹長的眸子盯著那群說話的人,而且那眸子泛出的冷戾之氣異常強烈,完全跟他的年紀不搭。
正在這時,原本啃著的燕容滟突然湊到燕容瀲邊,一邊給燕容瀲眼睛一邊小聲問道,“哥,我瞅著這人好生眼。”
燕容瀲直接翻白眼。
自己昨夜才救過的人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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