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脖子上的金豬牌垂直地掛著。

十皇子的小眉頭立即舒展。

裴雲有些錯愕。

八皇子不知道十皇子在做什麼。

十一皇子抱著裴雲的胳膊道：「九哥哥,你看你看！」

裴雲道：「看什麼？」

十一皇子不滿道：「十哥哥老這樣！」

裴雲問：「老這樣？」

「嗯，老拽我裳、牌牌、玉佩佩，煩銀很。」

「為什麼呢？」八皇子小聲問。

十一皇子控訴道：「不造,母妃他們還說十哥哥系對,不許我放肆。」

八皇子不解地看向裴雲。

裴雲重新打量十皇子,裳、配飾、掛件等等都是乾乾淨淨一不茍的樣子,結合合順園的過分整潔，他確定阮嬪和十皇子多有些潔癖和強迫癥。

阮嬪平時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十皇子見到十一皇子就會整理十一皇子的裳、金豬牌和玉佩等，得到其他妃嬪的誇獎,卻落了十一皇子「十哥哥不好玩，煩銀很」的評價。

他想了想，目從十皇子上轉向十一皇子，道：「十一弟，牌牌正遼,好看！」

小孩子在沒有接大人的審之前，都擁有自屬，十一皇子也是，一聽九哥哥誇他好看了,他憋著的火氣瞬間消失,小胖手金豬牌，問：「好看嗎？」

「嗯。」裴雲點頭。

十一皇子道：「那就擺正！」

裴雲點頭。

十一皇子開心地低頭看金豬牌。

裴雲轉向十皇子：「十弟弟，你眼真好。」

十皇子眸閃爍一下,他是第一次得到同齡孩子的認同。

裴雲轉向八皇子問：「八哥哥,你說系不系？」

「是啊是啊。」八皇子道。

十皇子繃的小臉緩和很多。

裴雲微笑。

「對了,九弟弟。」八皇子道：「我們得喂大卷喝水了。」

「對鴨。」十一皇子如夢初醒一般朝殿外走。

八皇子跟著向外走。

裴雲看向十皇子道：「十弟弟,我們一起看咩咩喝水啊。」

十皇子不說話。

裴雲道：「咩咩很乾凈很好看的。」

十皇子還是不說話。

裴雲沒有強求,徑直走出去，來到院子裏，看見宮人端一個非常非常乾淨的木盆，盛滿非常非常乾淨的清水，輕輕地放到大卷跟前。

大卷低頭喝起來。

「喝裊喝裊，咩咩喝裊。」十一皇子喊。

八皇子道：「大卷真了。」

裴雲點點頭，余中瞥見十皇子過來了。

十皇子本來對沒什麼興趣的，總覺得臟髒的，可是裴雲三人高高興興地跑出去喂咩咩，激起他的好奇心，他忍不住走出大殿，看見一頭卷耳捲的大咩咩。

真的乾乾淨淨的，嘖嘖地喝著清水，很可的樣子。

他不知不覺間走到裴雲跟前。

「咩咩乾淨吧？」裴雲問。

十皇子沒有說話，但是點點頭。

「它大卷。」裴雲介紹。

十皇子盯著大卷看。

「它力氣特別大，闊以拉我和八哥哥十一弟。」

「不拉你。」十一皇子話進來。

八皇子道：「十一弟，不能這樣。」

十一皇子不作聲。

裴雲看一眼大卷道：「好，大卷喝好遼。」

宮人將水盆端走。

十一皇子道：「我們走吧。」

「馬上就要用午膳了，不如午膳在這兒用吧。」阮嬪走過來道：「剛好陛下說油菜長得不錯，賞了各個宮吃食，一起吃吧。」

十一皇子正要拒絕，裴雲道：「好丫。」

八皇子跟著道：「好。」

十一皇子拒絕道：「我不要。」

八皇子道：「那你回去叭。」

十一皇子：「……」

阮嬪溫聲道：「十一皇子，一起用膳吧。」

十一皇子瞄一眼十皇子，雖然十哥哥給他扶正金豬牌牌，九哥哥誇他好看了，他還是不喜歡十哥哥老是整理他的穿戴，可他又捨不得和九哥哥八哥哥分開，於是勉為其難地說道：「好吧。」

阮嬪笑了：「走，我們進屋用膳。」

裴雲道：「等一下，先把大卷送外面去。」免得大卷在院子拉粑粑，會讓十皇子和阮嬪抓狂的。

「還要和你們的母妃說一聲。」阮嬪道。

裴雲三人點點頭。

宮人將大卷帶出去。

阮嬪派人告知溫清蘭等妃嬪，留裴雲三人在合順園用午膳之事。

裴雲三人便開始洗手，和阮嬪十皇子圍坐在飯桌前。

阮嬪道：「用膳吧。」

裴雲八皇子已經會用筷子，吃相也是斯文好看。

可是十一皇子本格就是不拘小節，年紀又小，小胖手拿著勺子舀小碗裏的土豆，一個不注意，一塊土豆落在桌子上。

他立刻放下勺子，小胖手抓起土豆，直接塞進小裏，嘀咕念叨著：「小十一不能浪費糧食喲。」

裴雲和八皇子習以為常。

可是十皇子不住，小臉都要皺著丑橘了。

阮嬪趕道：「沒關係的，桌子都了很多遍，很乾凈。」

又有一青菜落在桌上，十一皇子小胖手了，終於將青菜起來，放進口中。

十皇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阮嬪又道：「都是乾淨的，乾淨的。」

十一皇子接話：「對鴨，都系乾淨的。」

阮嬪點頭。

十皇子將臉轉過去，不再看十一皇子。

阮嬪給十一皇子夾菜，小聲哄著：「沒有關係的，都是乾淨的，不可怕的，你也吃一點啊。」

十皇子低頭看著米飯。

裴雲不聲地觀察著。

八皇子湊過來，小聲問：「九弟弟，十弟弟怎麼了？」

裴雲道：「太乾淨遼。」比阮嬪還乾淨，阮嬪應該也意識到過分潔癖不好，所以才希十皇子隨意一些，不過，好像沒什麼效果。

八皇子問：「十弟弟看不了髒東西？」

裴雲點頭：「嗯。」

「可是沒有髒東西啊。」

裴雲默不作聲地看一眼十一皇子。

八皇子跟著看過去，看見小油乎乎的十一皇子。

裴雲道：「其實十一弟好的。」

「嗯！」八皇子心裏想的卻是：「十一弟有點點臟。」

「我們也用膳。」

八皇子點頭。

很快地，午膳用好了，裴雲三人吃的飽飽的，十皇子卻用的很。

裴雲用心讓十皇子多吃些，便帶著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趕離開，第二天早上，他坐在床上喊：「母妃！母妃！」

「怎麼了？」溫清蘭走進西廂房。

「母妃，你給我穿新裳，戴金牌牌，掛玉佩，好不好？」

「為何？」溫清蘭不解地問。

「好看。」

小孩子想什麼就是什麼，很多時候都不需要理由的，溫清蘭也不去深究，親自給裴雲穿戴。

裴雲站在鏡子前端詳。

「雲兒真好看！」溫清蘭由衷地說道。

裴雲卻不關心這個，轉問：「母妃，牌牌正嗎？」

「正。」

裴雲又問：「玉佩呢？」

溫清蘭認真地打量著道：「也是正的。」

「好，我走遼。」

「去哪兒？」溫清蘭問。

裴雲道：「玩丫。」

裴雲一直都是在後宮裏到玩耍，溫清蘭已經習慣了，便道：「早點回來。」

「哦。」

裴雲一出流霞閣，就看到了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八皇子穿戴整齊，十一皇子就、就……那樣吧。

「九哥哥，你要哪兒？」十一皇子問。

「去合順園。」裴雲道。

「還見十哥哥鴨？」十一皇子一臉不滿。

「系啊，昨兒我們吃他的膳食，今日去謝丫。」

十一皇子覺得九哥哥說的很有道理，這次他沒有抗拒，坐上小車車。

三人一起來到合順園門口。

裴雲下了車，就讓宮人整理裳。

八皇子也整理。

十一皇子眨著疑的眼睛問：「你們幹嘛呢？」

裴雲道：「米事，走。」

八皇子看了十一皇子一眼，沒說話。

三人敲門進合順園。

阮嬪看到裴雲三人過來，立刻笑了：「九皇子，你們來了。」

「十弟弟呢？」裴雲問。

阮嬪立刻對宮人道：「告訴十皇子，九皇子來了。」

宮人去請十皇子。

十皇子很快從西廂房裏出來，下意識地打量裴雲和八皇子的穿戴，眼神暖和了很多，可是看到十一皇子，眼神又涼了一半。

「十弟弟，給。」裴雲遞給十皇子一個小盒子。

十皇子驚訝極了。

「昨兒在這兒用膳，今日謝禮。」裴雲道。

阮嬪見狀，心中喜悅，忙道：「快謝謝九哥哥啊。」

十皇子看小盒子乾乾淨淨的，手接過來，打開盒蓋，一張筆直對稱的宮殿圖映眼簾，下面是一塊塊緻的小木頭。

這是裴雲讓宮人做著玩的宮殿模型，一般小孩子都會喜歡，特別是十皇子這種喜歡規整和對稱的。

果然十皇子眼睛亮了一下。

「喜歡嗎？」裴雲問。

「喜歡。」十皇子聲音生生的：「多謝九哥哥。」

「不客氣，那我們走遼。」裴雲道。

「九皇子去哪兒？」阮嬪問。

「去皇祖母那兒看菜菜。」裴雲道。

「可否帶上十皇子？」阮嬪一直清楚兒子的病，抗拒和其他皇子公主接。

心裏也是著急。

早就聽說九皇子很好，不止一次地想要兒子和九皇子一起玩，可不敢靠近九皇子，怕惹著太后等人不高興。

現在九皇子出現了，兒子一點兒也不抗拒九皇子的樣子，所以才大著膽子詢問。

裴雲聞言看向十皇子。

十皇子還是安安靜靜的，毫不反。

裴雲本來也是找十皇子玩的，自然點頭：「闊以。」

阮嬪大喜。

十皇子抿了抿。

裴雲道：「走吧。」

十皇子手裏的盒子給阮嬪，跟著裴雲出了合順園。

一直在看花的十一皇子，看到十皇子坐上小車車，愕然地問：「十哥哥腫麼在介兒？」

裴雲無語。

八皇子額。

阮嬪笑了一下，繼續看著毫無心機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問十皇子：「十哥哥，你要跟我們一起玩？」

十皇子點頭。

十一皇子直接道：「我不和你玩。」

真是孩子氣，阮嬪並沒有手，看著孩子們如何解決。

十皇子乖巧坐在小車車上，不說話。

裴雲八皇子不影響地上車。

見十一皇子還站在下面，八皇子道：「不上車，我們走了。」

十一皇子立刻趴上車，坐到裴雲跟前，離十皇子遠遠的。

阮嬪一下笑了。

裴雲道：「大卷，我們走。」

大捲走起來。

裴雲等人和阮嬪揮手再見。

阮嬪心裏又又期待。

十皇子第一次坐羊車，車廂乾乾淨淨，駛起來的時候風地從耳邊拂過，心不由得雀躍起來，覺和九哥哥一起出來玩，真好。

裴雲不知道十皇子有那麼好的，他趕著羊車到慈安宮，得知太後去和其他妃嬪聊天了，他也沒有進暖閣，轉頭看八皇子三人道：「我們給果果地澆水吧。」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道：「好。」

十皇子不知道裴雲說的是什麼，但他地跟著裴雲。

宮人們備好了水和水瓢。

裴雲三人拿著水瓢舀水，往果果地里澆。

十皇子並沒有進果果地，而是站在乾淨的石板路上，不肯踩一下土壤。

裴雲沒有說什麼。

八皇子小聲道：「十弟弟嫌土臟。」

十一皇子重重接一句：「就說他不好玩的，他還嫌我臟臟。」

裴雲八皇子看十一皇子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十一皇子道：「我最乾淨裊。」

裴雲八皇子都不接話。

十一皇子追問：「九哥哥，系不系鴨？」

裴雲勉為其難地說道：「系叭。」

十一皇子就認為是，然後搖頭晃腦地澆水水，忽然驚呼道：「看，介兒長好多苗苗！」

裴雲八皇子聞言都走過去看。

裴雲道：「真的長出來遼。」

八皇子道：「這個長得好快呀，是大白菜嗎？」

十一皇子道：「我不造。」

裴雲道：「這邊就系大白菜。」

十皇子好奇地抻著腦袋看，看到黑褐的土壤上，冒出一排排綠綠的小苗，乾乾淨淨的，迎風招展，很好看。

他抬起小腳腳想要去看一看，一看到臟髒的土壤，小腳腳又了回去，繼續站在石板上，遠遠地看著小苗。

裴雲三人接著澆水，把果果地一隅澆的水汪汪的。

忽然三隻鳥兒撲棱翅膀落到果果地上。

「鴨！鳥鳥要吃苗苗裊！」十一皇子大起來。

八皇子轉頭一看，大喊：「糟糕！」

裴雲道：「快趕走鳥。」

十一皇子見十皇子離得最近，大聲喊：「十哥哥，你快趕鳥鳥，不然苗苗就洗！快點鴨！苗苗要洗裊！」

三隻鳥鳥蹦蹦跳跳地靠近綠的小苗苗，尖尖的就要啄上去了，十皇子心裏一著急，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進果果地。

一個沒注意腳上踩到的土壤，「刺」的一打，整個小子撲到水汪汪的土壤上，濺起一片水花。

三隻鳥兒嚇的展翅飛走。

裴雲三人嚇的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