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里,衛燃將選出來的幾張底片全都洗了照片。6X6中畫幅的正方形大照片,在拍攝之初便容納的更多的視界,變相的,也記錄了更多在同一瞬間發生的歷史。
看著診所廢墟邊,以及政部大樓里眾人的合影,再看看當初診所外面那頂帳篷還在時,自己拍攝的奇醫生和漢斯老爹搶救傷員的照片。
衛燃頗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這里面并沒有自己,雖然早在拍攝之初便有預料,但他卻擔心某天那些在戰火中一起掙扎的同伴會在自己的記憶里越來越模糊。
將其余幾張照片連同傷的緒放在一邊,衛燃拿起第四張照片之后,心也跟著好了不。
在這張仰拍國會大廈的照片里,最下角還能看到一門德軍棄的88毫米炮以及一臺趴窩的虎王重型坦克,當然,還有大量的蘇德雙方士兵尸,以及正在搶運傷員的擔架隊。
而在照片的主位置,則是國會大廈被摧毀的只剩主廓的外墻,以及躲在國會大廈里朝外擊的德軍士兵。和大廈外面,正揚手往大廈部丟手榴彈、開槍掃、乃至中彈即將倒地的蘇軍士兵。
視線稍稍上移,在大廈的頂上,一位蘇聯紅軍士兵舉著巨大的旗幟在照明彈提供的亮之下格外的顯眼,甚至在這名士兵的后,還能看到另外兩位蘇聯紅軍士兵手中的波波沙沖鋒槍冒出的些許槍口焰,以及更遠幾個中彈后仰的德軍士兵略顯模糊的影子。
甚至,他都能從這張照片里聽到那撕心裂肺的“烏拉”,以及槍炮聲的怒吼。能聞到那嗆人的硝煙,以及揮之不去的腥味!
“這張照片估計能進博館了吧...”
衛燃喃喃自語的嘀咕一句,將其小心翼翼的收進一個單獨的牛皮紙袋子里,隨后拿起了自己在最后一刻拍下的那張照片。
如果說剛剛那張照片里見證了戰爭中的榮耀,那麼這張從政部大樓頂部,俯拍國王廣場和周圍建筑廢墟,以及廣場上打著白旗,正準備投降的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上將的照片,它見證的卻只剩下了戰爭背后淋淋的殘酷和永恒的毀滅。
排除戰爭本是否正義,不管在國會大廈頂上的那面紅旗,還是這張照片里,國王廣場上的這面由德軍士兵舉著的白旗。為了能讓它們在硝煙中飄起來,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那些還沒來得及抬走安葬的尸、躺在擔架上掙扎的傷員。當然,還有那些幸存的士兵、平民、和在戰火中幾乎被徹底摧毀的城市、無數個原本幸福的家庭——不管德國人還是蘇聯人,又或者猶太人。
拿著照片看了許久,衛燃默不作聲的將其和上一張照片塞進了同一個牛皮紙袋子里。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評判戰爭的是非對錯,唯一能做的,也僅僅當個時空過客,用相機去撿拾一些的瞬間而已。
將這兩張照片收好,衛燃繼續翻著其他的照片,剩下的照片大多來自那臺祿來雙反的前一任主人,那個獲得過金質近戰突擊章的彪悍德國士兵。
如果說之前那兩張照片記錄的是這場戰爭最終的結果,那這些照片記錄的,則完稱得上作戰的各個細節。從最初柏林城外的戰,到后期的巷戰,這位不知道名字的彪悍大哥幾乎把鏡頭在了蘇德雙方士兵的臉上按下的快門。
更讓他驚訝的是,在這些照片里,他竟然還看到了馬爾科的姨媽,那個當初給診所里送來各種資的瘋狂人!
只不過,在這張照片里,馬爾科的姨媽下半已經模糊,上面甚至還殘存著坦克履帶碾后的痕跡。
而在的手里,除了一枚已經擰開了后蓋的長柄手榴彈之外,還有一張湊到邊至死都被輕吻的照片。那照片上的人雖然因為角度關系有些模糊,但那套標志的年團制服卻讓衛燃立刻將其和某個屁傷的蠢貨對上了號。
繼續翻了一遍剩下的幾張照片,衛燃將其全都裝進另一個單獨的牛皮紙袋子,努力讓自己不要回憶起在那座小診所里的發生的一切,隨后疲憊的了臉,起搖搖晃晃的走向了浴室。
直到將自己泡的手腳發皺,衛燃這才渾渾噩噩的從浴缸里爬起來,換上睡將自己摔在了床上。
如今關于那兩把年團小刀背后的故事已經調查清楚,但衛燃卻并不打算暫時先把這事兒放一放。
畢竟在這個現實的世界,阿歷克塞教授才離開不到一個小時,這麼快就給出這麼詳盡的調查結果,就算雇主不懷疑,也會覺得那一千多萬盧布花的不值。
另一方面,明天還要回喀山的紅旗林場報道,現在也實在沒有力去弄這些事。就在睡之前,衛燃也已經決定,等在紅旗林場的半個月課程結束之后就去一趟基輔,去那位伊萬生前的家里看看。到時候就算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至也要做做樣子,對得起馬里奧的兒子開出的高價才行。
不久之后,輕輕的鼾聲響起,衛燃也在夢境中再一次回到了炮火紛飛的柏林,回到了那座隨時有可能坍塌的診所,在煤油汽燈的耀眼線下,忙碌的切割著淋淋的傷口,合著破碎的管。
“哐哐哐!”
急促的砸門聲驚醒了正在噩夢里徘徊的衛燃,還不等人清醒,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一支上膛的手槍,指向了臥室大門的方向。
直到腦子徹底清醒,衛燃這才趕收起手槍,套上服離開臥室,隨后打開了仍在砰砰作響的卷簾門。
“我還以為你不在呢”季馬咧著大走進來,還不等說什麼,便轉拉上了卷簾門。
“你不是去尼古拉先生家了嗎?”衛燃打著哈欠坐在了長條桌邊問道。
“他把我趕出來了”
季馬像個鬼子兵似的的一陣翻箱倒柜,從冰箱里拎出一瓶杜松子酒擰開聞了聞,隨后又換了一瓶放了不知道多久的伏特加,順便又拿出兩個蘋果,這才心滿意足的關上冰箱門走到了衛燃的對面一屁坐了下來。
“你這是要干嘛?”衛燃接過對方倒了半滿的玻璃杯問道。
“當然是為了謝你”季馬話音未落,便仰頭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隨后將大鼻子埋進了袖口。
“把我吵醒,翻我的冰箱,喝我的酒,只是為了謝我?”衛燃用看神經病的眼神打量著桌子對面的季馬。
前者嘿嘿傻樂著重新倒上一杯酒,這才興的說道,“剛剛周士和尼古拉先生談過之后已經給我正式答復,12月中旬,我們兩個帶第一批客人去因塔。”
“你等等”衛燃將剛剛送到邊的酒杯放下,“我們兩個?你沒搞錯吧?”
“當然是我們兩個”季馬理所當然的用大拇指朝隔壁的方向比劃了一番,“周士說你也是旅行社的導游,當然是你帶著去。”
“我...”
衛燃張張,最終還是任命的點點頭,季馬確實沒說錯,自己確實還在小姨的旅行社里掛著呢,況且這幾年但凡新開的路線,為了方便通,都是自己帶著,這次自然不能例外。
“所以我才要謝謝你!”
季馬不由分說的用杯子和衛燃了,在一聲足以嚇尿大部分西歐人的“烏拉!”之后,再次把杯子里的酒喝的一干二凈。
心不在焉的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衛燃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心不在焉的聽著季馬暢想著他和他的朋友在因塔的事業。
直到對方的腦再次浮想聯翩到開始考慮養幾個烏克蘭姑娘的時候,衛燃這才不得不開口打斷對方的白日夢,“因塔的事兒先放一邊,等我們下次假期的時候,你和我去一趟基輔怎麼樣?”
“去哪?基輔?!”季馬立刻來了神,“我現在就給卡爾普先生打電話請假,然后我們現在就去怎麼樣?”
“不怎麼樣”
衛燃奪過對方的手機丟到一邊,“我可不是帶你去禍害烏克蘭姑娘的。”
“反正都一樣”季馬拍了拍腦門兒,“還沒問你,你去基輔做什麼?”
“調查點事,不過我聽說那邊不安全,所以需要個幫手。”
衛燃如實說道,他可沒去過烏克蘭,帶著季馬,無非是希這個不著調的多能幫上點兒忙,免得像上次在因塔那樣自己被人用槍堵在礦里,連個報信兒的人都沒有。
“那你帶上我肯定沒錯!”季馬得意洋洋的拍著脯做出了保證,“我認識不烏克蘭姑娘,知道怎麼和烏克蘭人打道!”
“你這道都是在床上打出來的吧?”衛燃暗自嘀咕一句,轉移話題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喀山?”
“明天一早”季馬一邊啃蘋果一邊說道,“我已經買好了機票,連你的都買好了。”
“這麼大方?”
衛燃詫異的看著季馬,一張機票雖然不貴,但他可知道季馬的經濟狀況,這貨本就沒什麼存錢的概念,只要有錢,不是花在烏克蘭姑娘的上,就是花在了波蘭姑娘的上。可絕對不會想著主承擔通費的事,尤其這機票錢本來就不用他出的況下。
“就當是謝你了”季馬咧著傻笑道,“當然,如果你愿意把錢給我,我是不會拒絕的。”
“我給你個大耳刮子”衛燃回應了對方一顆中指,“走吧,別喝了,找地方吃飯去。”
“我請你!”季馬格外豪氣的應承道,話音未落便起跑出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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