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驍戌時才回, 堪堪趕在了關城門前進的安宜縣城,歸家后也不能馬上就休息,收拾行李, 陸洵還等著,要囑咐些話,這些自不必提。
仰山村,柳漁已經洗漱好躺下了,卻是怎麼也睡不著,陸承驍剛走,已經起了念想。
黑暗中將手探向枕邊, 到那半支珠釵,角不自已上揚起來。
和陸承驍單獨相的景又浮現在眼前,柳漁雙頰滾燙, 將手臂橫在面上,覆住眼,一只不夠,兩只手全環了上去, 才把那點意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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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宜縣陸布鋪后院,陸承驍惦念著的一樣是柳漁, 枕邊是那個他從不肯離的香囊,柳漁給他的半支釵便就在陸承驍手中。
今日見面的每一幕, 柳漁的一顰一笑一嗔癡都在他眼前一遍遍的回放, 從未有過的歡喜和滿足,臆間又似有什麼鼓噪著, 臨要出行, 夜已深了, 卻是一點睡意都無。
想著柳漁, 想著這一趟可以有多快能回來,想著回來定親的話,親的日子可以選在什麼時候,他甚至想尋一本黃歷,自己瞧瞧日子。
這在幾個月前,陸承驍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十八歲這年就喜歡上一個姑娘,且這樣期盼著能快些親,能娶進門。
從前他以為是該先立業才家的,或許是二十,或許是二十二,或許還可以更晚些,甚至于,他對自己未來的妻子會是什麼樣子都并不曾有過什麼想法。
然而緣分這東西,說來便就來了,像和柳漁的初相識,幾乎是一頭撞進了他懷里。
接住了,就再不肯也不能放手了,只是想一想能娶為妻,可日夜相對,陸承驍滿心里就只剩甜、憧憬和無限的歡喜期待了。
他枕邊放著柳漁送的香囊,握著半支珠釵的手置于心間,二更的天,才漸漸睡了過去。
凌晨,在年含笑的夢里行至了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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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九,六月的最后兩日,陸承驍帶著他的念想出發了,同行的有八寶、林懷庚、劉璋,船行到溪風鎮候柳家兄弟和他們那六百匹布。
衛氏、柳漁自然也來送行了,兩人一大早起來,做了些干糧路菜,到溪風鎮又買了好些南邊時令的果子,提了滿滿兩籃。
柳晏平、柳晏安兄弟在看著車行的工人卸貨裝船,林懷庚、劉璋、八寶自然相幫,只陸承驍,眼明手快的上前接了,遞給船老大和船娘幫忙送進艙里。
衛氏探著脖子直往船里瞧,問陸承驍:“你們這一趟去兩浙,往返都是這條船嗎?”
陸承驍道:“去時是,到了臨安府便在碼頭先租個倉庫,把貨卸了,等都出了,再看帶些什麼貨回來,中間不知要費時多久,不好耽誤船家生意,歸時另尋船只。”
衛氏見他樣樣都有章程,略略放心一些,點了點頭。
陸承驍見柳漁也看船里,便與衛氏道:“裝貨還要些時候,伯母可要上船看看?”
這話問的是衛氏,只問過后卻也拿眼去瞧柳漁。
衛氏和柳漁還真想看看幾人之后好長一段時間要坐的船,便都點頭。
陸承驍領了二人上船,見貨有貨艙,住人有住人的艙房,心下都安穩許多。
衛氏去同船娘打聽一路上怎麼吃飯,都怎麼補給,陸承驍見旁邊無人,借著袍袖遮掩悄悄握住了柳漁的手,道:“我很快回來。”
只輕輕握了握,便就松開。
送君千里終須別,六百匹布,十幾個人一起手,也就是幾趟的事,柳漁只來得及與陸承驍說一聲珍重,便與衛氏下了船。
纜繩解開,桌船行,船上與岸上便只能搖手相,一行六人,揚帆遠行。
第一站袁州城,等染坊布的幾天時間,如他前回所言,請了楊存煦、王明允和李仲玨又聚過一回。
今年正逢鄉試年,三年一次的機會,王明允八月下場,此時正是全力備考之際,吃過一頓飯各道了祝福,約定了他鄉試過后,陸承驍行商也歸來了再聚,便就散了。
倒是楊存煦,是個豪氣的子,加之與陸承驍相甚篤,聽聞陸承驍此行同行的兩個是未來舅兄,兩個是總角之,頗為客氣,等著染坊布的那幾日,很是進了地主之誼。
陸承驍倒是問了問:“你八月可要下場?”
楊存煦點頭,卻笑道:“下不下場就是撞個運氣,你還不知道我嗎,和你是一個路子,更弓馬騎,學問嘛,日常用用還行,要科舉那條獨木橋,太難為我,我后邊還得是找到機會走品子出仕。”
說到這里笑著擊了擊陸承驍肩膀,道:“得益于上回幫你尋人那件事的意外收獲,我爹有往上走一走了,我往后要出仕倒是要容易一些。”
陸承驍一笑:“那卻是你自己的緣法,往后要承你多關照了。”
一船的布匹裝好,楊存煦送行到碼頭,喚了喚后的小廝。
小廝從馬車里抱出一把弓,一個裝滿了箭的箭囊,楊存煦接過,轉贈給陸承驍,道:“不知你此行帶沒帶弓箭,但出行在外,沿途說不上會上些什麼況,多件防的東西總是好的,這是別人送我爹的,瞧著還不錯,他一個文拿著也就是個擺設,著我拎出來送你了。”
出門行商,防的東西自然是帶了的,然而這是楊存煦父親所贈,心意倒比弓箭值錢。
陸承驍接過那弓箭試了試手,“真是把好弓,我看著比你用的那把還強些,真舍得送我了?”
楊存煦大笑:“這有什麼不舍得的,何況這也是我爹送的,我倒是想要也討不著。”
這卻是打趣了,也是表明他父親承陸承驍前番無意間促的那一樁好。
陸承驍領會得,笑道:“我很是喜歡,此行也正得用,還請代我謝過伯父,待行商回來,我再到府上拜謝。”
如此說定,別過楊存煦,才登船向兩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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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漁的心神好似也被帶走了,白日里有事要忙且還不覺,只是刺繡偶爾出神罷了,天暗下來不好做針線了,和衛氏兩人相對著,滿腦子就都是出行在外的三個人了。
不知幾人現在布可都染好,出發了沒有,船行到哪里,路上安全不安全,真是無一樣不心的,天黑時,柳晏清歸家來,便要好些。
柳晏清現在用的那匹馬正是陸承驍的,柳漁從前也只遠遠見過,柳家也沒有馬廄,這馬就被安置在后院。
柳漁心里念著陸承驍,屋及烏,對那馬都格外上心起來,常常捧了黃豆或是柳晏清買的料豆給那馬兒加餐,沒多日子,那馬見著都格外歡喜一些,便連總跟在柳漁后蹦的胖灰兔子也多待見幾分。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六月中旬業已過半,柳漁對陸承驍思念愈甚,每每夜深人靜時,還真就只有枕邊放著的半支珠釵可以睹思人,一相思。
~
一樣睹思人的,還有此時已經在兩浙水域的陸承驍。
他們一行這一路順風順水,但因著六人都是頭一回真正自己出來行商,且這一船的貨都是各自大半數家資,雖是初出茅廬,論起警醒小心來,比之那老道的商人卻也不差,打第一日起,就商量過分了兩班值守,三人一組,番休息。
今夜正是陸承驍、劉璋和柳晏安一組,三人各踞船頭、船尾和船艙口一,都未曾睡,這值守,一防船家有鬼,二防沿途水匪,這船家是本縣尋的,倒還可靠,是以他們大多時候只是留心水里靜。
陸承驍值守時,從來就喜歡繞著腰間的香包,無意識地把玩,這天船行到二更,船老大忽然很是高興的指了前方道:“閘口快到了!”
陸承驍過去,見夜下極遠綽綽能看到些暗影,明白了過來,那是船影帆影,一時也激地站起了。
船老大頗高興,道:“那都是等過閘的,咱也過去排著,等天亮了閘口一開,過了閘就是浙江渡!”
柳晏安和劉璋聞聲趕來,“咱們這是到了?”
“到了。”陸承驍點頭,聲音中也是難掩激。
船行半月,柳晏安乍聽就到了,激不已,忙就回船艙去喊已經睡下的柳晏平,在船上無所事事,本就不累,睡得也并不沉,柳晏安這一喊,柳晏平、林懷庚、八寶三人都醒了。
聽說已經到了浙江渡,急急下了床鋪就出了船艙,此時船行得又更近了些許,借著月已經能看到船只帆影,大大小小的船停無數,大多皆是商船。
不說柳家兄弟這是頭一回見,就是林懷庚和劉璋這兩個原是走鏢的,這兩年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然而他們鏢局接的單子,還是以陸地押運居多,越嶺翻山常見,這樣片的商船匯聚還真是頭一回見,一時只覺震撼已極。
見幾人都站在船頭,那船老大想是也見慣了初次行商之人這般反應,笑道:“不急,小地方的碼頭好進,浙江渡這里可不容易,貨船太多,碼頭卸貨費時,過了閘口也有船到兩三日而不能靠岸的況。”
幾人聽聞,都有些不敢置信:“這麼多船和貨?”
陸承驍前番同李家人到兩浙倒是見識過這場景,雖不曾在浙江渡落過,想來也是不差,解釋道:“兩浙水路通達,連通運河,四方商賈往來匯聚,因而經濟格外繁榮,確實會有此盛景。”
船老大笑著點頭:“就是這個理,所以安心再歇歇。”
然而這個時候激也好,張也罷,誰也歇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文里的兩浙路,臨安府,是參照了真實朝代的地名,但是這個確實是架空,我懶,不愿意想名字,姐妹們就記著這是架空,架空,架空就行了,哈哈哈。
另外,之前有個商家之子不能科考的設定,修了一下,因為最近查了一下其實多朝代都沒有這個限制的,只記得第54章
今天人不舒服,就只寫一章了,等好些了再繼續努力加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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