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真人琢磨出一種丹藥, 丹藥和以往的都不同。丹藥全呈出一種淡白,仔細聞的話還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植清香。
皇帝得到進獻的丹藥之后,龍大悅, 讓幾個平日就十分親近的臣子進宮,共同欣賞這丹藥。
梁知舟原本要了半個月的假日, 也被召進宮里。
他心里覺得麻煩,頭一次覺得清源真人進宮也不是一件好事。
臨出門前,他代了一句,“我會早點回來, 要是誤了時辰,會讓人出來說一聲的。”
“你的事要, 先過去吧。”虞念清倒是沒有那種新婚夫婦纏纏綿綿的意識, 自然也不會難舍難分。
等人走后, 就將院子里的管事嬤嬤馬嬤嬤了過來, 了解云松院和鎮國公府的況。既然已經住進來了,就要對這里有足夠的了解。免得出了事之后了一個睜眼瞎。
馬嬤嬤之前應該是被叮囑過, 對態度十分恭敬, 并且帶上了云松院這幾年的賬本。
“這幾年大爺在府里住的時間其實不多, 院子里的人口也是很簡單,采買跑的小廝有八個。雨生和桂生經常跟著大爺進出, 其余的就留在院子里,負責灑掃維護。夫人要是有什麼活計,只管吩咐他們。只是院子里沒有丫鬟,倒是還有兩個婆子。們平日就在廚房里,不經常出來。”
云松院的人口簡單到可憐, 馬嬤嬤又說:“夫人要是缺人用, 可以再從牙婆子那邊買一些回來。”
“這個不著急。”虞念清現在帶過來的人勉強夠用。
又問了一些關于鎮國公府的問題, 特別是楊氏那邊的況,意外知道不。
楊氏在外面裝得再怎麼溫婉大方,本質上還是一個自私刻薄的人,在府里的時間一長,本就暴出來。也就是府里的人都要討生活,沒有人在外面多。
馬嬤嬤不靠生活,說話也隨意很多,便談論起過往的事。
當年國公爺和先夫人十分恩,兩家又都是武將世家。國公爺在戰場上還曾被徐家救過命,娶先夫人的時候就曾經承諾過不納妾。兩個人婚后恩恩,有次國公爺喝多了,醉酒之后邊多了個人,從此國公府中就多了一個楊姨娘。
“那婆婆沒有生氣?”虞念清好奇。
“婆婆”兩個字了馬嬤嬤的耳朵,的笑意深了很多,看著比之前真心實意些。
“先夫人大氣,吵過一次也接了。國公爺敬重夫人,也給姨娘該有的面,日子也就這樣過去。那時候姨娘謹小慎微,可沒有現在的樣子。”
至于后來的事,也聽說過。當年梁知舟的外祖家被揭發與突厥來往,以叛國之罪被誅九族。鎮國公直接出了兵權,保住妻子和孩子兩條命。但是先夫人還是為了娘家的事郁郁寡歡,最后在一個深夜服毒自盡了。
虞念清當初和梁景明還有婚約的時候,曾聽楊氏提起過一次。楊氏在提起時,言語中還有幾分鄙夷。現在聽馬嬤嬤提起,卻覺得這其中一定不簡單。
單單看馬嬤嬤的態度就知道了,楊氏算是小妾上位,馬嬤嬤提起時卻沒有一點緒波。一個對自己舊主忠心耿耿的仆人,面對這種天然對立的關系,怎麼會這麼平靜。
但也不準備問太多,又找了幾個下人進來問話,暫時將人員安排好。
半上午時,主院那邊突然傳來消息,說是楊氏病倒了。
“之前國公爺去過一次,兩個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出來之后主院那邊就讓人請了大夫。”小丫鬟很是機靈。
“這算是下馬威?”虞念清詫異。
畢竟說起來楊氏也算是的婆母,嫁進來的第一天,楊氏就病倒了,外面還不知道要傳什麼樣子。
小丫鬟補充說:“奴婢也不知道,大夫是悄悄來的,這件事知道的人應該很,奴婢還是路過時看見的。”
虞念清沒有再說什麼,權當做自己不知道,開始帶著丫鬟們整理自己帶過來的嫁妝。
昨日的冠已經被裝進盒子里,盈月捧過盒子來問:“這收到庫房?還是放到妝奩中?奴婢覺得上面配飾好看的,單戴出去也好看得很。”
分神去看了一眼,冠構造巧,尤其喜歡旁邊用珍珠串的流蘇。
這時候珍珠雖然算不得多麼珍貴,但是要找出這麼多大小一致且圓潤飽滿的珍珠也不容易。
拿起來想仔細看看,指尖突然傳來一刺痛。
猛然回手,指腹已經出現了一道傷口,鮮不斷地往外面涌出。
盈月被嚇了一跳,阿滿連忙去外面找止的藥。
傷口不大,很快就理好了。
盈月仔細檢查冠上面的珠鏈流蘇,發現是串珍珠的金在擰的時候沒有做平整,要是剛好握上金冒頭的地方可能會被撒傷。
“這匠人怎麼也不注意些……”盈月皺著眉忍不住數落幾句。
虞念清卻盯著那顆被染紅的珍珠出神。心中生出一種怪異覺,總覺得自己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那層記憶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想要想起,但總是差點什麼。
這鬧得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收拾,讓盈月將冠放進庫房里。
中午休息時,又做了一個夢。
已經有好長的時間都沒有做過夢,起初還十分不確定,因為夢見了出嫁時候的場景。
但是和現實不一樣的是,夢中的還在樂平侯府,屋子里冷冷清清沒有多人。
一陣鞭炮聲響起之后,在一眾古怪的沉默中被丫鬟扶了出來。
當看見穿著新郎吉服的梁景明之后,的怪異上升到頂端。
梁知舟呢?不應該是們親嗎?
在這個格外荒誕的夢中,的心里涌上一不安,朝著四周不停過去,最后視線在一個陌生的男子面前停住。
這個男子量很高,但是穿著最普通的布麻,胡子拉碴,融人群當中沒有毫的違和。
但過那雙眼,還是一下子認出了,這就是梁知舟。
下意識走過去,想要和梁知舟說說話,可本就是徒勞無力,沒有一個人意識到的存在。
有些喪氣,才發現梁知舟的目始終朝著一個方向。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看見了那頂花轎。
花轎被抬起,周圍的人都散去。
梁知舟混跡在人群當中,沉默地朝著前面走去。
這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梁知舟。
在的印象中,梁知舟自信強大,無論在什麼地方,他都可以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目,讓人忍不住去追逐、去仰。
但是夢里的梁知舟失去了所有的銳氣與鋒芒,沉默甚至卑微著。
從樂平侯府到鎮國公府,一共是五里的距離。
他始終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迎親進門之后,他在門前收禮的臺子上遞過去一個紅封。
足足有十萬兩的銀票。
負責登記的小廝嚇了一跳,問:“這是哪家的禮?”
梁知舟沉默了很長時間,開口時聲音已經沙啞地不像話。“是方的,我是……哥哥。”
小廝還想要問什麼,他就已經轉離開。
虞念清想要追上去,才走了一步路,周圍的景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又變了破敗的荒院。
穿玄勁裝的梁知舟從外面走進來。
他剛剛應當經歷過一場鏖戰,手臂簡單包著一條白布,鮮從中不斷流下。他卻恍若未覺得,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帕子,里面包裹著兩珍珠步搖。
步搖十分,和這荒涼的院子格格不。
他用手指撥了撥步搖下的珍珠流蘇,堅毅的面容瞬間和下來,朝著里面走去。
他了一聲名字:“……”
——
“皎皎。”
猛然從夢中驚醒,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梁知舟。
“怎麼做噩夢了?”梁知舟手了的臉,接著朝著下面探了探,覺得溫正常,才順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今日進宮,錦服還沒有下,形拔,氣質矜貴,上的氣度是頂級世家培養出來的。
手握權柄,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場之中。
和夢里是兩個樣子。
不由覺得恍惚,還在想最后那一聲“皎皎”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當中的梁知舟在喚。
屋子里炭盆還沒有撤走,溫度有點高。
子原本皮白皙,溫度上來之后,臉頰帶著緋紅。一雙眸子如同被清水潤洗過,含著一層水。又因為沉浸在思索當中,表發懵,無辜當中又帶著純。
他的嚨有幾分發,手了的臉頰,“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小姑娘逐漸找到自己的意識,朝著他看過來。
杏眼圓睜,風搖晃。
他忍不住俯下,親了親,“剛剛問你都在想些什麼?”
“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后面的聲音就有點斷斷續續。
男人趁機闖了進來。
下意識想要偏頭,卻被人扶著一邊臉,逃不得。
綿綿,呼吸間全都是他灼熱的氣息。
一下下更加濃重。
的指尖原本還掛在男人的襟上,最后卻無力地垂下,放棄了所有的掙扎。
都變得飄飄然,像是漂浮在二月煙雨籠罩的湖水中,然后不斷漂浮漂浮。
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丫鬟們說笑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猛然清醒過來,一把推開面前的人。
氣息起伏不定,的深了幾分,任由誰都能看出剛剛兩個之間都發生了什麼事。
便覺得氣惱,覺得梁知舟真的是太不正經了。
現在外面的天還亮著,門外不斷有人走,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進來,他也敢這麼做!
瞪著他,在盈月們走進來之前,直接轉過去,捂著自己的臉。
盈月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姑爺什麼時候進來的。
手里端著盛滿熱水的銅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梁知舟神淡淡的,開口說:“就放在桌子上,先下去吧。”
盈月松了一口氣,阿滿看著自家的的夫人還躺在床上,疑心夫人是生病了。張還想要問問清楚的時候,盈月猛然扯了扯的袖子,將拖了出去。
于是侍候虞念清洗漱的人就變了梁知舟。
虞念清不習慣,梁知舟卻覺得沒什麼,作練地像是之前做過很多次。
沒有和異共同生活過,仔細想了想其他夫婦平日的相,總覺得他們這樣的相和別人不太一樣。
未免也太過黏糊一些。
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以后你要注意一些。”
“注意什麼?”梁知舟像是完全沒有聽懂,上挑的眼尾中著幾分笑意。
這讓怎麼說?讓他不要隨隨便便親?還是讓他和保持距離?
哪一句話說出來都有點不太對勁,像是有什麼特殊含意思似的,本就沒有辦法開口。
想了一下旁人的相,說話就更加委婉,“旁的夫婦怎麼做,我們應該也差不多吧。”
男人拿了干凈的帕子,替將手上的水珠干凈,做了一個總結,“旁人是旁人,我們是我們,若是非要一樣有什麼意思?”
這麼說聽起來有幾分道理,沒能想出反駁的話,就不再開口了。
下午兩個人在院子里逛了逛,雖然鎮國公府也來了很多次,但是像這樣隨意閑逛的機會也很。
這時候才發現,雖然鎮國公府有著幾代的積累,但是除了正院用心設計之外,其他的地方只能說大,卻沒有經過什麼心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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