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顧立軒一夜未歸, 顧母他們亦是一夜未眠。
翌日上值時分,早早就在衙署大門前候著的雙壽等了許久, 眼見了日上三竿, 亦未見他們家員外郎半個影子, 只得滿臉菜的回府報信。
顧母幾暈厥。
朝廷命失蹤是件大事,京兆尹在顧母報案之後便趕著手理此事, 幷上報兵部長告知他兵部員失蹤一事。
因霍侯爺進一步登了相位, 此時的兵部尚書由之前兵部侍郎暫代,不過正式任命的下達也是早晚的事。
虞銘接到消息也是大驚失,汴京城素來治安良好, 何時出過這等子事?更何況失蹤的還是堂堂朝廷命, 何等賊子有這般膽子,敢挑釁朝廷威嚴?莫不是反賊作爲?
無論如何,這等大事他不能蒙蔽上聽,便上報給了霍相。就算不提別的,就單單那顧員外郎與霍家沾親帶故一條,便容不得他馬虎。
然後霍相那邊給他傳達的信息卻令他有些吃不準了。
京兆尹小心詢問:「大人, 您看要不要下去軍巡院調人手?聽說不久前京城郊外幾百里,盤踞了夥賊子,因這夥賊子行蹤不定,所以巡捕房才遲遲未捉了他們歸案。此廂顧員外郎失蹤,指不定是這夥賊子所爲。」
虞銘琢磨著霍相的意思,也有些拿不準,最終也隻含糊道:「軍巡院不可輕易出。這般, 你回去先讓巡捕房的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找找,或許是那顧員外郎吃醉了酒,宿在了哪兒也吃不準。」
京兆尹待了好一會。
之後的兩天,巡捕房的人反反復複的在花街柳巷、秦樓楚館徘徊搜查,顧員外郎的莫名失蹤,於汴京城也迅速演繹出了多個版本。
對此,顧母恨得直駡那京兆尹是位素餐的昏,可偏又不能出去直說他兒子上的不妥之,只能抑怒含恨,約懷著一僥幸在無盡焦灼中等待著結果。
大概又過了三日。
查無所獲的巡捕房搜尋的力度越來越弱,顧員外郎失蹤這一消息的熱度在汴京城也漸漸減弱了下來,除了如熱鍋上螞蟻的顧家人,似乎也沒多人會關心那小小員外郎此時人在哪,是死是活。
顧母日夜以淚洗面,不敢想像,要是唯一的兒子沒了,以後的日子還要怎麼活下去?
又隔了一日。
這日,侯府的轎子落在了顧府門前,卻是那秦嬤嬤突然到訪。
秦嬤嬤示意那顧母屏退下人,之後卻一言不發,只從袖口間掏出了一,給那顧母看過一眼後,就又收了回去。
顧母癱在椅子上。
秦嬤嬤冷冷掃過顧母一眼,而後起,亦沒有再言一字半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顧家。
顧母踉蹌推開沈晚所在的廂房外門時,吳媽和劉細娘正守在臥房外,見顧母此番狼狽進來,吳媽驚愕,劉細娘了然。
劉細娘眼神示意了吳媽,然後們二人就出了廂房,在外頭候著。裡面顧母難掩悲意的哭聲若有似無的傳了出來。
顧母是膝行著哭到沈晚床榻前的。
沈晚此刻手裡的書,被無意識攥碎了扉頁。
顧母伏在在床榻前痛哭不語,可沈晚卻在這一刻什麼都明白了。
此時此景,沈晚不由既恨且悲,求作什麼呢?也孤苦無依,也走投無路,又何苦這般求,這般?
「晚娘,立軒真的會沒命的……」顧母悲痛絕。那被浸了大半的羊脂玉,那是兒的啊。
沈晚咬了牙不吐半字。自己轉過臉不去看顧母那凄肝脾的模樣,告訴自己不可半分妥協,一旦稍有鬆口,那便會讓人逮著了的肋,此後便會步步,直至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信,不信那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人奪妻。
沈晚的不爲所令顧母失又絕。
顧母只覺悲不自勝:「晚娘,到底是顧家對不住你……可立軒他,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悲聲說完,就踉蹌的扶墻離去。
劉細娘進屋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猶如失了魂魄的木偶,呆呆著床榻一側的沈晚。
「娘子?」劉細娘輕喚。
沈晚僵的轉過了,似好半會才認出了:「細娘,你說我是不是心腸冷?」
劉細娘沉默了會,方輕聲道:「用娘子曾說過的話,我不曾知你疾苦,又有何資格勸你大度?」
沈晚面上的表似哭似笑。
劉細娘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不知什麼意味的嘆了口氣。
在顧家人的心驚跳中,迎來了接下來兩日的風平浪靜。
第三日,依舊是那秦嬤嬤到訪。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顧家如此氣,如此鐵石心腸,經歷世故的老眸中閃過些許惱怒,亦有些許惋惜,之後在那顧母的驚惶不安中,掏出了一方小小的紫檀木盒,推到了面前。
著手,顧母膽心驚的將其打開,乍然目的那淋淋的一截手指令短促尖一聲,然後當場昏厥倒地。
這次秦嬤嬤卻未立刻離開顧家,而是帶上檀木盒子轉而去了沈晚臥房,冷冷的將盒子所放之呈給看。
沈晚仿佛了驚,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尚還淌著的手指,就這般盯著,看著,整個人木楞楞的,失了魂一般。
直到秦嬤嬤人離開,沈晚的眼神仍舊定在某不,吳媽和劉細娘有些心驚,輕聲喚了好幾聲,但也未見有所反應。
直待劉細娘忍不住輕輕推了推,沈晚方悚然一驚,頃刻觳觫一團,瑟瑟發抖。
「娘子……」見此形,劉細娘心有不忍,便了胳膊攬了攬,輕聲道:「沒事了娘子,沒事了。」
這一夜,沈晚數次從噩夢中驚醒,醒來是俱是一淋漓冷汗。
劉細娘這夜索就伏在沈晚的床榻邊睡,一旦沈晚驚起,便安幾句。
直至天亮。
接下來的兩日,對顧家哪個來說,一分一秒俱是煎熬。
又是一個第三日,令顧家人無比眼又無比心驚跳的侯府轎,再次停在了顧府門前。
秦嬤嬤依舊是一言不發的進了顧府,依舊是拿起那檀木盒,在顧母驚恐萬分的目中推到眼前。
手打開,目的那截新鮮指骨令顧母哀毀骨立。
合了蓋子,秦嬤嬤拿起來轉就去了沈晚那。
沈晚一見秦嬤嬤進來,慌的將眼死死定在床榻裡側。
秦嬤嬤冷眼旁觀,乾脆直接打開了木盒,徑直將那木盒裡所盛之擎放在沈晚眼前半尺。
那淋淋的一幕便直驚的眸底。
秦嬤嬤這次倒是給帶了話:「侯爺說了,娘子便這般著就是,左右沒了手指,還有那腳趾頭呢,也足夠娘子撐上一段時日了。」
語罷,也不去看那沈晚如何反應,冷漠的轉離去。
秦嬤嬤剛走,沈晚卻猛地從袖口出了簪子往臉上狠狠劃去,一直候在旁邊牢牢關注沈晚的劉細娘,見那沈晚一起作便知不妙,幾乎是第一時間撲了子上前阻攔,好在及時攔下。
吳媽跟劉細娘背後都是一層冷汗。
「娘子!」吳媽簡直是氣急敗壞。還出口斥責,卻被旁邊的劉細娘眼神示意了住。
恨恨的一跺腳,吳媽拾起了簪子怒氣衝衝的出了臥房。
劉細娘餘悸未平,無比嚴肅的盯著沈晚:「娘子莫要自誤。那人若是看重皮相,說句不知恥的話,便是細娘也使得,如何偏是娘子?」口氣微微平復了剛才的一瞬的驚悸,又道:「娘子若信得過細娘,便不妨聽細娘一句,若您沒有那鐵石心腸,還是莫要與那人做個中較量。您不過是深閨弱質的娘子,比心,比心狠,如何比得過那山海殺出來的狠人?想當年,他扶棺京的模樣,娘子可能是未見過吧?細娘見過。」
當年北疆一戰,霍家死傷殆盡,霍家滿門只剩了他殺出條了路,活著歸京。饒是今日,始終不忘那扶著父兄棺槨京的年郎,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完好無損,掛著一浸染了濃厚腥的戰袍,低著頭面無表的一步步走向京中,偶爾不經意抬頭間,那雙赤紅眸裡的滔天暴和兇橫令目驚心。
當時父親就說此子如豺狼,當下不除,日後必爲勁敵。如今父親死不瞑目,可不正是應驗了當日之言?
當夜,沈晚依舊是從噩夢中驚醒,與此同時廂房外響起的是一陣兵荒馬的聲音。
吳媽破門而,驚慌道:「不好了娘子,顧夫人,懸梁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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