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不誤砍柴工,汐在這些布料上花的心思,比之前更多。
布料浸泡鹽水,鮮亮后,又花了一天時間,將這些布料漿洗晾曬,一塊塊折得平平整整,賣相馬上上了一個檔次。
王氏白天出去擺攤,晚上回來和一起忙活,兩人總算將所有布料歸整好。
六月十九,汐找了王七,挑著那些布料來到縣城外的碼頭。
汐已經打聽過了,明水縣城是逢三和逢九的市集,碼頭這邊是進縣城的大路,汐攤開一塊油布將布料堆放上面,照例用竹竿挑起幾塊當樣品。
隨后,拿起竹筒哐哐哐敲了幾下,扯著嗓子道,“便宜賣啦!便宜賣啦!全新布料,一件裳五十文,一尺新布五文錢啦!”
“五文錢啊,大家見過這麼便宜的料子嗎?虧本便宜賣啊!”
汐在那吆喝,有人聽的有意思,本來圍過來看熱鬧,一看賣的布料,倒還真不錯。
地攤上堆滿了五六的布料,紅的、黑的、藍的、綠的……
那布料子花也多,太底下甚至還有閃亮的綢緞,花更是讓人眼花繚,麻布、細棉布、絹布、大花、碎花、云紋……
汐拿起一塊綢緞的花布,讓大家看料子,“瞧一瞧,看一看,五文錢一尺的綢緞,大叔,您要買回去啊,準保挨罵!”.七
“啊?為啥挨罵?”正想拿這塊綢緞細瞧的男子傻眼。
“為啥挨罵?大叔,您看看這花布,買兩塊就能給閨做新裳。要說為啥挨罵?嫌你有便宜不占,買了啊!”
汐這一驚一乍,活生生的段子手。
圍觀的人哈哈大笑,“這小哥會說話啊,我也挑挑看。”
汐抖開一塊絹布,“大家看一看,這些布料,不是我吹,店里沒有一二十文誰賣給您?還有這緞子,地主家的老太太,才舍得扯一兩尺吧?到我這,五文錢您就能拿一塊。”
綢緞裳,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看著汐手里那亮閃閃的布料,幾個中年婦人都心了。
“這位大哥,要不要給家里挑一塊?一塊手絹都要四五文錢呢,您直接送一尺綢緞,丈母娘都得搶著招你上門!”
汐指著一個年輕小伙子打趣,那小伙子紅了臉,卻真的抓住一塊緞子不松手,掏出五文錢塞給汐,快步鉆出人群跑了。
看他心虛的樣子,還真像是買了送給心上人的。
“大哥,要是討上媳婦了,記得再來買我的料子,給嫂子做新裳啊。”汐沖著那人背影喊了一聲,就見那小伙子跑得更快了。
“便宜倒是便宜,就是料子小了些。”有想買的婦人看著手里兩尺大的布頭,有些糾結。
“大嫂,您別嫌小,大塊的料子我這兒也有,您看這塊,足足的六尺布,五十文就夠做一件新裳,這些就是因為布頭小了,我才便宜賣啊。五文錢一尺,拿回家去一,一件裳只要三十文!您就說,合算不合算?”
“給我拿這三塊。”有人心了,揀大的兩尺左右挑了三塊。
“好了,一共三十文文錢,您這新裳保準好看。”
“我買兩塊,回去給我閨做對枕套。”
“這塊,我拿一塊回去給孫兒做裳。”
眼看著自己挑中的被人拿走了,一群人就蹲下來開始翻找挑選,六尺的因為要五十文,反而沒人要了,五文錢一尺的零碎布料大歡迎。
看中一塊趕搶手里,不知不覺間,原本只打算買個兩三尺的,就買了四五尺;原本打算買一塊的,為了湊個整,買了兩塊。
汐的生意做得熱火朝天,沒看到大路另一邊,劉衡正背著書袋站在那邊看。
今日明水縣市集,碼頭那邊人來人往,有些人會在那里找人捎信,劉衡就在那邊為人代寫書信。時下識字的人不多,會寫字的就更了,很多人都會找人讀讀書信再代寫回信。
代寫一封書信就有十文錢,所以,很多讀書人為了糊口,都會干這差事。
劉衡今天特意請了一個時辰的假出來,寫了六封信,眼看時間快到了,急著趕回學館。走到這路口,聽到悉的吆喝聲,再一看,果然是汐又穿著一男裝,在那邊擺攤做生意。
他還是頭一回親眼看到汐做生意,就見滿臉笑容,妙語如珠;算賬更是干脆利落,基本人家遞過一塊布料,就能報出價錢了。
劉衡一直不信汐是農家村姑。
識字還會算賬,就是寫字太差,好好一個字,時常缺胳膊(汐淚目:那是簡字啊,親!)
不過,從開始為了自保而努力賺錢,到現在一心跟自己母子兩個同舟共濟,才九歲,卻是想出各種賺錢法子,賣著好看的布料,自己卻穿著一打補丁的舊。
他看看天也快中午了,轉想去碼頭買點吃的給,這時,卻聽到攤子那里傳來喧鬧。
“哎——不買的將布料放下,揣包裹里作甚?”王七一直坐邊上盯著,看到一個男子趁著人多,想將布料揣走。
“有賊啊!抓住他!”
那男子正打算溜走,腰帶一把被人拎住,轉頭看到一個五大三的壯漢盯著自己的臉,“你……你想干什麼?”
“我打死你個小賊!”王七將布料拉回來,一拳頭砸臉上,將人往地上一丟。
大家就聽到砰的一聲,那人直接砸地上,哼唧了幾聲起,“我呸,敢打我!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那人顯然是縣里的地頭蛇,被抓住后一臉兇相,要不是看王七一腱子,估計都想沖回來打人。
“你東西還有理了?”
“呸,拿你塊布是看得起你!敢打我,你今兒別想走!”
“小哥,你們快走吧,這人是城里出名的無賴,外號賴利頭。”有常來縣城的人,認出這人,低聲勸告汐。
“強龍不地頭蛇,小哥,你們快點收攤吧。”有好心的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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