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簡家舉行了呂琳的喪禮。
呂琳的骨灰盒置於簡家大堂之上,聲樂哀哀,周遭一片哭泣。
簡純跪在一旁給呂琳燒著紙,哭著發恨的說:“媽,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都是言歡那個賤人詛咒你,害得你被雷劈中,我一定會為你討回來的。”
聽說,事已至此,紀深爵仍舊一意孤行的要娶言歡為妻。
不會讓他們結連理的。
這輩子,得不到的,言歡也休想得到!
言歡一紅,紅、濃妝,明豔人,在簡家穿縞素黑的大堂裏,顯得格外醒目。
所有人對這個不速之客投去了異樣的目。
言歡不予理會,目直直的落在大堂之上的那個骨灰盒上。
那裏麵,裝的是呂琳的骨灰。
簡純回眸看見言歡,恨恨的問:“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言歡勾淺笑,雖是和笑著,可滿皆是冷意,“我不需要你歡迎我,我今天來,隻是為了做一件事。”
簡純蹙眉,預不妙,“你要幹什麽?言歡,我警告你,今天是我媽媽的喪禮,你最好別來!”
言歡旁若無人的走到靈堂之上,看著靈堂中央呂琳的照片,笑著說:“沒想到我一語讖,你真的會被雷劈死。大概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你作惡多端了吧,可我終究比老天爺晚了一步,在我收拾你之前,你先被老天爺給弄死了。雖然恩怨多年,不過我還是想送你最後一程,也送你,最後一份禮。”
言歡忽然走上去,雙手捧住了靈堂上的骨灰盒。
簡純大驚,“言歡!你到底要幹什麽!”
簡耀華在一旁不敢,苦口婆心的勸道:“小歡,你冷靜一點!已經過世了,你就算再恨,也走了,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言歡巧笑倩目的看著簡耀華,笑的生驚豔,說:“我這輩子,總是放不開很多事,了我心梗的事,我就是放不開,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我就是想報,就像現在這樣!”
言歡猛地舉起那骨灰盒,往地上,狠狠一擲!
那翡翠玉的骨灰盒,瞬間,四分五裂。
骨灰盒裏的骨灰,散落一地,到都是。
眾人一片嘩然唏噓。
言歡穿著高跟鞋,麵從容無恙的,碾過那滿地骨灰,一步步朝簡純走來。
像是浴歸來的不迫戰士。
將呂琳如糞土般的踩在腳底,即使死後,也不得安然土。
言歡走到簡純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恨到渾發抖的簡純,風輕雲淡的說:“現在知道我有多恨你和你母親了嗎?我為你輸救你的時候,比你還要恨上一百倍一千倍。你、簡家,你們一個都逃不掉,我會慢慢、慢慢地將你們折磨到死。”
這樣的言歡,令簡純恐懼。
簡純大道:“言歡!你這個瘋子!你簡直是瘋了!”
言歡目不轉睛的看著,高跟鞋底,踩著一片骨灰,用力的碾,像是將呂琳的骨踩在腳底死也不放過,狠至極。
可臉上,始終是淡漠如常,仿佛沒了常人的緒。
簡耀華氣的捂著口,呂琳死後,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白頭可見,他歎息著說:“小歡,你這……這又是何必!”
何必?當初呂琳在母親生病時,故意去激怒,挑釁,直接導致言清心抑鬱,癌細胞快速擴散,又是何必?
太多何必的事,看不開,也不想看開,隻想報複回去!
簡純命令道:“言歡,你大鬧我媽媽的靈堂,以為這樣就能輕鬆?來人,給我攔住!”
簡家的幾個保安正要上前去攔住言歡,可屋,闖進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保鏢,直接擋住了簡家的看家奴,那些保鏢訓練有素,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保安。
郝正從屋外進來,走到言歡麵前,恭敬道:“太太,爵爺讓我請您回家。”
回家?
哪還有家。
言歡冷聲問:“若我不配合呢?”
郝正抿了抿,雖不想那樣做,可也不得不為之,“抱歉太太,請您別讓我為難。今天就是綁,也要把您綁回去。”
言歡知道,紀深爵這劫逃不過,與其躲避,不如麵對。
離婚的事,總要解決。
他失約,拖著不離婚,又是幾個意思?
言歡說:“我跟你回去,不會讓你難為。”
郝正微微頷首,“謝謝太太諒。”
言歡被幾個保鏢簇擁著,往簡家門外走。
簡純大:“給我攔住那個瘋子!”
家丁追上去,可紀深爵派來的人,卻氣勢冷酷可怕,他們腰間有槍,生生將簡家家丁嚇的不敢上前半步。
隔著很遠,簡純看見,言歡被保鏢護送著上了一輛黑限量款的賓利,紀家太太,好生派頭。
簡純攥著拳頭,心裏的恨,堆積的快要炸。
現在不僅僅是想報這靈堂之仇,還要,言歡去死!
……
黑賓利車,一片寂靜。
郝正忍不住說:“太太,其實這些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您心裏不好過,爵爺也是一樣,爵爺已經很久沒有去公司上班了,整日待在太太之前住的小閣樓裏,上個星期,爵爺失約,我不說,想必太太也懂,爵爺隻是……不想跟太太您離婚。”
言歡表淡淡的,看著窗外過的風景,冷靜的說:“離不離婚,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我心意已決,郝特助,你不用勸我了,兩看相恨,還有什麽理由繼續下去?”
“太太……”郝正猶豫著,卻終究是閉了。
兩看相恨。
這一次,爵爺跟言小姐之間,怕是真的完了。
黑賓利抵達月牙灣別墅,停下。
言歡進門前,扔掉了那雙踩過呂琳骨灰的高跟鞋,因為髒。
赤腳,走進了閣樓。
三月底的天,黑的還是很早。
這會兒,窗外沉沉的要落下夜幕。
小閣樓裏沒有開燈,外麵的月照進來,半明半暗。
紀深爵坐在沙發邊,見到言歡回來,起邁著長大步過去,雙手握住的手臂,把抱進懷裏,“怎麽才回來,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去哪兒了,吃了沒?”
他說的話,讓言歡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那樣痛徹心扉的恨和不愉快。
可是,他都派人去簡家圍了,怎麽會不知道去了哪裏。
聰明人裝傻,原來這麽像真的。
有那麽一刻,言歡是恍惚的,以為不久前發生的種種,不過是場噩夢。
言歡盯著他,冷漠的說:“紀深爵,我們離婚吧,你答應過我的。”
紀深爵隻稍稍頓了一下,但卻置若罔聞,他低頭看到言歡赤著腳,蹙眉,不悅道:“怎麽不穿鞋,著涼了怎麽辦?”
他彎腰,將言歡一把打橫抱起,抱到沙發邊,單膝跪在麵前,拿起一邊的士棉拖,幫仔細穿上。
像是對待珍品。
言歡就那麽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無於衷,“紀深爵,我說,我們離婚。”
昏暗線下,紀深爵微垂著的臉,有一瞬麵如死灰,可抬起時,又變得恍若無事。
他拿起婚禮策劃的冊子,笑著說:“婚禮地點我選好了,你不是說想在葡萄島上舉行嗎?我們就舉行沙灘婚禮,怎麽樣?”
紀深爵將冊子拿給看,言歡冷漠憤怒的將那本厚重的冊子,狠狠砸在了地上,揪著紀深爵的領歇斯底裏的吼:“離婚,我要離婚紀深爵!”
“……”
紀深爵無言,默默的淡淡的看著。
好半晌,他看著盛怒的眼睛,聲音異常平靜又深遠的說:“歡哥,除了離婚,我什麽都能給你。但唯獨離婚,我不能給你。就算把你一輩子都關在這個小閣樓裏,我也願。”
言歡角輕微的勾了勾,“想讓我不離婚很簡單……除非,你死。”
除非,他死。
言歡說這話時,目堅定而殘忍。
紀深爵將在沙發上,親,吻,可言歡的眼神,隻是直直的看著天花板,未曾有任何。
紀深爵頹敗的伏在溫暖的頸間裏,溫又決絕的說:“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乖乖待在這裏。”
直到,不提離婚這兩個字。
直到,回心轉意為止。
可紀深爵不知道,言歡現在是南去的良魚,再也不問歸期。
紀深爵緩緩起,坐在沙發邊,手重重的抹了把臉。
言歡躺在沙發上,未曾有過任何回應。
紀深爵站起來,背對著,默了一會兒,不曾有人抱住他,也不曾有人喚他一聲,雋行。
紀深爵邁開步子,走到閣樓臥室門外。
哢噠。
將門鎖上。
言歡再一次被錮在這小小閣樓裏。
昏暗的房子裏,沒有,像是窮途末路走到了世界末日的盡頭。
紀深爵站在閣樓門外,看著眼下的老紅木樓梯,始終不肯下去。
他就是想站在門外,等一等,等什麽,他也不知道。
那一夜,紀深爵站在那兒,了一又一煙,臉深凝。
曾經,他因言歡酗煙,後來言歡擔心他的健康,他戒煙,現在,他又酗上了煙。
他從沒覺自己這般無能為力過,戒不掉煙,更戒不掉。
明知這,已經走進了死局,可他,就是想裝傻的,不願放手,哪怕在裏麵擰至死,頭皮流,他也不願放遠走高飛。
他要的世界裏,始終有他。
即便憎恨、厭惡、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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