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洵市街頭一家口味不錯的餐館。五個人圍桌而坐,簡瑤和薄靳言坐一邊,方青和瑯坐一邊。安巖自然是人高馬大地坐在過道那一側。
簡瑤點菜,方青和瑯聊了幾句,薄靳言和安巖卻始終沉默著。這時簡瑤低聲問:“除了魚,再吃點土豆和紅薯葉好嗎?”
薄靳言微微頷首:“完。”
安巖:“嫂子,我的。”
簡瑤一笑:“我知道。”
他們說話時,瑯的目就有意無意落在他們上。似乎有些怔忪,又似乎有些疏離。
這時方青的手機卻響了,他出手機一看,北京的號碼。“我去接個電話。”他站起來,卻一拍瑯的肩膀,手中用力了一下。瑯覺到了,卻像完全沒察覺到一樣,靜坐不。
簡瑤已點好了菜,桌面上瞬間安靜下來。
瑯從口袋裡出火機,笑著問:“諸位介意我煙嗎?”他知道簡瑤是不介意的,安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薄靳言淡道:“不介意。”
瑯低頭點了煙,慢慢地著。對面那兩個人,手始終在桌下握著,他看到了。在這一剎那,瑯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只狼狽的老鼠,他自嘲地笑了。
細想他多年來對簡瑤的,是嗎?是迷?是愧疚?還只是一個聊勝於無的寄托?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年時,他其實看到過簡瑤很多次。但是並不知道他的存在。直至後來,他從國學歸國後,下定決心,與相識。原本幹枯灰暗的生活,忽然好像就多了一抹亮,一種幹勁。
那些人,那些他用以掩飾自己迷茫的人,免得簡瑤不肯讓他靠近。們連的一手指都比不上。他也清晰記得,去年的那樁案子,簡瑤在他懷中重傷昏迷,他那深深被牽的心疼。那一刻他想為毀掉全世界。就是這樣,肆意而鮮活的。後來他和方青一直照顧著簡瑤,他的生活都不一樣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覺呢?
寄托。
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的寄托。生活中好像多了一份溫而好的責任。他是那樣真切地覺到它的存在。
可是現在,薄靳言回來了。
不再需要別人的呵護,因為的傷口好了。瑯在認清這一點後,突然覺得失落,極大的如墜雲端的失落。可是,現在看笑得這樣幸福,整個人仿佛都散發著這一年來從未有過的彩,他又莫名覺得開心。
……
瑯放低手中的煙,抬頭問:“你們這一年都呆在洵市?”問的自然是薄靳言和安巖。
薄靳言未答,安巖開口道:“也不是,我們輾轉去過幾個地方,後來回到了這裡。一是因為認識當地刑警隊長邵勇,二是靳言覺得……這裡離嫂子家鄉很近。他每天都在思念嫂子。”
瑯笑了。
簡瑤看一眼瑯,薄靳言卻還在邊淡然說:“事實正是如此。”
瑯問:“潼市不也是薄先生的家鄉嗎?”
薄靳言卻答:“是的,但是我對家鄉沒有太大覺。”
瑯說:“我也是。”
這時薄靳言仿佛才正眼“瞧”瑯,他微微一笑說:“有意思。先生,這一年你經常和簡瑤他們在一起對嗎?”
他問得很平和,瑯也答得極平和:“是的。本來只是老鄉之誼,去年那件事後,我也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照顧這個妹子。方青也是,被老婆甩了——這事兒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他跟我也合脾氣。這一年,我很慶幸結識了他們兩個好友。”
簡瑤盯著面前的茶杯,杯中淺綠、亮、平靜。
瑯說完後,薄靳言到桌上的茶杯,舉起說:“先生,以茶代酒,謝你這一年來對簡瑤的照顧。”
瑯笑了一下,說:“哪裡。”一飲而盡。
他們在裡頭說話,方青此時正站在門口的路燈下,整個人仿佛都僵住了。
他接到的,是金曉哲助理打來的電話。他倆的事,邊最依賴和親的人,是知道的。助理姑娘在電話那頭說得都哽咽了:“方警,金姐現在還在重癥搶救室……昏迷時一直在你的名字,所以我自作主張給你打了電話……”
方青幾乎是吼出來的:“怎麼回事?人好好的怎麼就搶救了?”
助理姑娘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醫生說是中毒,我不知道怎麼會中毒,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方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抬起頭,看到路燈昏黃而冷肅,明明九月的天,可他的心冷痛得像在寒冬裡。舉目去,他的同伴們還在店裡,面目疲憊而警醒。十三起謀殺案的資料,還在他的背包裡。
他聽見自己幹的聲音說道:“我現在過不來,實在走不開。有任何況,隨時給我打電話。如果打不通,就給我留言。我出完任務第一時間就會看。”
掛了助理的電話,他深呼吸了好幾口,冷靜下來,給北京相的刑警打電話,如是叮囑了幾句,然後說:“我看中毒這事兒蹊蹺,應該已經報案了。吃東西不太講究,外面的東西也吃,但是很吃藥,素質一直很好……兄弟,麻煩你費心了。”
——
店,熱騰騰的魚火鍋已端了上來。薄靳言神平靜地拿起筷子。平時都是安巖把一整條魚丟進他的盤子裡,今天自然用不上了。簡瑤仿佛這才回過神來,夾了條魚,放到他碗裡,然後聲問:“需要我給你剔一下嗎?”
薄靳言角一彎,剛要答“好”,安巖已在旁邊淡淡開口:“不用的嫂子,他閉著眼睛都能把整條魚的骨頭吐出來。”
簡瑤笑了笑:“噢。”一抬頭卻見瑯正盯著自己,那雙眼幽黑安靜。避開他的目。
薄靳言卻朝著安巖的方向,冷笑道:“我很驚訝你活到26歲依然能做到對人之間的趣一無所知。”
安巖的臉紅了。
簡瑤也覺得尷尬,在桌下輕輕打了薄靳言一下。
瑯著他們的相方式,覺得又新鮮,又有趣。連他這個外人,都能覺到他們之前相的融洽和深厚友誼。他獨自喝著杯啤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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