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個爛表子想進食堂，門都沒有。”校長老婆說。

“趙德理被纏得神魂顛倒，才胡編出那個事來。三姨跟趙德理的事有人在野地里看到了，你得德理跟斷絕往來，不然，名聲倒敗不起。”大春說。

“這個畜生，當日怎麼把他生下的！”校長老婆氣得都歪了。

校長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校門口也圍了人，趕敲鐘的阿伯打鈴。阿伯瞅了瞅墻上的鐘，說時間沒到。

“提前幾分鐘上課。”校長說。

“時間還沒到。”阿伯說著，又看了一次鐘。

“你真是老糊涂了，早幾分鐘有什麼關系！”校長覺得很窩囊，好像誰都可以反抗他。

“你再等等，快了。”阿伯說。

校長搶前兩步，當當當敲響了銅鐘，熱鬧的人群都被吸納到教室里去了。他剛剛放下杵子，阿伯走了過來，說到點了，他要打鐘。

“我打過了。你就不用打了。”校長說。

“不一樣的，你沒到點打，不算。我得到點打。”阿伯說著又當當當敲了幾下。

校長氣得鼻孔冒煙。

校長老婆過來問他石頭在哪個教室，要進去教訓教訓。校長怕事鬧得不可收拾，說石頭已經回家了。

“我明天來收拾他。他打斷德理兩肋骨，我打斷他四。”校長老婆說。

“你別惹石頭，我留著他有用呢。”校長說。

“有什麼用？”校長老婆問。

“你不是想德理去縣城讀書嗎？留著他，德理就能去了。”校長說。

“你們讀書人花花腸子就是多，行，我聽你的。”校長老婆跟大春一樣，是個沒腦子的人，也懶得去問，只要德理能去縣城讀書就行。

“姆媽，要出事了，快去衛生院。”

校長的大兒趙敏雪急匆匆跑進來，說趙德理在醫院大鬧，尋死覓活。

“敏雪，怎麼回事？”校長問。

“德理聽說放了石頭，氣得用頭撞墻，要從樓上跳下來，還罵你沒用，連個學生都治不住。”趙敏雪說。

“這個畜生，不懂我一片苦心。”校長一邊罵一邊跟著楊敏雪往衛生院跑去。

校長老婆像個大水桶，圓滾滾的，跑不，也走不快，急得不行，等移到校門口，校長和敏雪已經沒了影。

趙德理這兩天最憋屈了，他跟秀的好事被人攪黃，還被打斷兩肋骨，整整痛了一夜。毫無疑問兇手就是石頭，只有他敢下毒手，也只有他有這個膽魄。趙德理一家在芙蓉灣算得上大家族，三叔是公社書記，大伯是學校所在地的大隊長，不管在學校里還是村子上，誰都不敢惹他。

“爹，你真把石頭放了？”趙德理見父親進來，氣急敗壞地問。

“嗯，放了。”校長說。

“爹，我看不起你，真看不起你。石頭算個什麼東西！你也怕他。”趙德理揮舞著手，大聲吼著。

“放肆。”校長怒喝一聲。

趙敏雪看了趙德理一眼，讓他別激怒父親。趙德理住了聲，把頭往里撇去，著子，痛得大。

“爹，德理被打這個樣子，你最惜才，也得給他個說法。”趙敏雪以為父親看中石頭的才華不想開除他。

“楊老師在幫石頭，我們現在不能他。”校長說。

“楊老師什麼來頭，為什麼要幫他？”趙敏雪問。

“楊老師幫他也好，德理，你安心養傷，過個三五天，回學校上課。我有辦法讓你跟秀一起去縣城讀書。”校長說。

“爹，我只要秀，不要讀書。”趙德理說。

“混賬，不讀書，秀會嫁給你嗎？”校長真想拍扁他。

“爹，讀書一點意思都沒有，像坐牢。我愿在芙蓉灣待著。”趙德理一提起讀書頭就大了。

“德理，聽爹的話，去縣城讀書好長見識。”趙敏雪說，“我想去讀書，都沒機會。”

“姐，我怕考試。”趙德理說。

“爹會幫你的，怕什麼。”趙敏雪說。

趙德理放了心，縣城是個花花世界去看看好的，邊有秀這個大人陪著，特了。去了縣城，石頭再也不能干擾他跟秀的好事，想怎麼跟好就怎麼跟好。

石頭了芙蓉灣中學的英雄。誰都知道他打了校長的兒子被派出所去兩次，兩次都平安回來。青皮和胖頭四更以石頭為驕傲。

楊老師怕助長石頭的子氣，放學后特意把他到辦公室訓了話，讓他安心讀書，夜里不要出去玩。

“楊老師，我曉得了。”石頭說。

楊老師還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石頭見的臉紅了一下。家里又催了，楊老師真后悔上次沒跟石頭把事辦了。

“石頭，我想去你們村里家訪，你看行嗎？”楊老師問。

“行，我帶你去。”石頭說。

“這個星期我不回家，星期六中午放學后跟你一起走。”楊老師說。

“好，中午在我家吃飯。我讓小嬸給你做鰻魚湯。”石頭說。

“這個星期，學校里沒人了，我一個住著太冷清，可以住你家嗎？”楊老師終于說出了最關鍵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