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花廳間與龍氏母一起靜聽宣旨的沈千尋,看著太監那一張一合的,那尖聲尖氣的聲音,直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荒誕不經。
這也太離奇了吧?
怎麼可以這樣!
不甘,不服,可是,又能怎麼樣?
看著龍氏母歡天喜地接旨的模樣,沈千尋緩緩閉上了眼睛,一顆心卻墜落到谷底。
看來,真的是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龍氏一族,原就是皇親國戚,說白了,就是自家人,自家人怎麼會對自家人開刀?
跪得發麻的膝蓋,僵直著子站了起來,正想轉回煙雲閣,龍氏母卻趾高氣揚的擋在了面前。
“我說的沒錯吧?”龍雲雁笑得得意又猖狂,“沈千尋,你想跟我鬥,終究了一點!”
“就是!”昨天還因茍合事件弄得差點神崩潰的沈千碧,此時卻是一臉的春風得意,“說起來,倒要謝謝大姐了,妹妹我本來正爲五殿下的事煩惱呢,姐姐這一出手,倒替我達了心願,這可要怎麼謝姐姐纔好呢!”
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沈千尋垂下眼斂,一言不發。
敗了就是敗了,得認。
回到煙雲閣,矇頭睡了一覺,一直睡到傍晚才起,默默的吃了晚飯,見夜幕降臨,便留下八妹看家,自已換了夜行溜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出現在白雲山白雲館門前。
深吸一口氣,晃響了門鈴,三長兩短,不輕不重,不急不緩。
這是和龍天若曾經有過的約定。
不想來這兒,可是,不得承認,的力量,確實太過薄弱,訊息也不通暢,而的敵人,卻非常強大。
來開門的是木槿,一見到,便滿面歡笑:“原來是沈姑娘,有日子沒見你了,你還好嗎?”
“好的!”沈千尋答,“雲王殿下的病癥可有減輕?”
“好多了!”木槿開心的回,“我們主子一直唸叨你呢,說你纔是真正的神醫呢!”
沈千尋微笑:“他好了就好!三殿下可在?”
“沈姑娘是來尋三殿下的嗎?”木槿微怔,“他今兒沒來啊?”
“沒來?那你可有找他的辦法?”沈千尋問。
“找他?”木槿越發糊塗,“沈姑娘若是想找湘王殿下,該去湘王府纔是啊!沈姑娘不知道嗎,三殿下和我們家主子不合頭,平日裡極來往的!上次你們一起來之前,他都有大半年沒來過了!”
“這樣啊?”沈千尋不自覺停住腳步,看來,是又被這滿跑火車的傢伙給忽悠了。
“既然他不在這裡,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沈千尋心急如焚,轉就要離開,卻聽後有人:“沈姑娘是要過門不嗎?”
沈千尋回頭,一片影影綽綽的花叢之中,一襲白的龍天語正緩步而來,垂首:“雲王!”
“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要走?”龍天語站到面前,音溫,面容溫潤,“你還好嗎?”
“很好。”沈千尋勉強應。
“我瞧著卻不太好!”龍天語目和的看著,“你好像瘦了一些,看起來很沒有神,相府裡的人,不好對付吧?”
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卻讓沈千尋不自覺眼中泛酸。
這些天,在相府,每一日每一時每一刻都是煎熬,無人可依,亦無人可靠,而邊的人,卻晦暗不明,居心叵測,就像一隻刺蝟,將滿的刺都豎了起來,將渾的氣力都拼盡,這樣的日子,真正是一言難盡。
中微哽,沉默不答,只以強笑面對,龍天語卻似瞭然,轉頭吩咐木槿:“你下山去我三哥吧,就說我有事找他!”
木槿點頭離開。
龍天語很自然的出手,攬住了沈千尋的肩,緩聲說:“你且在這裡等一會,我想,他很快就會來的!”
“謝雲王!”沈千尋眼睛,將腔中那酸之氣強行嚥了下去。
“你治癒了我的痼疾,這點舉手之勞,又算什麼?”龍天語脣角微勾。
“可雲王殿下救過我的命!”沈千尋吸著鼻子說。
龍天語清朗的笑起來:“這麼說起來,我們倆倒是有了過命的了!好了,別再說這些了,你看起來很冷,這夜寒涼,快到屋裡頭暖一暖!”
他手將牽居室之中,一室燭火昏黃,盪漾著暖的暈,龍天語手沏茶,一杯熱茶在手,茶香嫋嫋,混著龍天語上那淡淡的清苦之氣,沈千尋的一顆心陡然間變得安寧平靜。
本不是話多的人,此時窩在塌間,一時竟不知找些什麼話來說,只怔怔的盯著龍天語看。
龍天語被看得笑起來:“我臉上有東西嗎?”
“啊?沒有!”沈千尋微覺赧的搖頭,“跟你三哥相久了,再跟你坐在一起,總是有一種很奇妙的覺。”
“什麼覺?”龍天語問。
“嘆造主的神奇吧!”沈千尋低嘆,“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可是,格個氣質完全不同,真是太奇妙了!”
“如果我和三哥穿著同樣的服,站在一起,兩個人都不說話,你能不能認得出來?”龍天語問。
“能!”沈千尋肯定的答。
“哦?那麼自信?”龍天語淡笑,“爲什麼?”
“我也說不出來!”沈千尋搖頭,“反正我就覺得你們不一樣,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心裡好安靜,很安穩,可是,我看到他,便忍不住要發火,要暴跳,要發狂!”
“爲什麼?”龍天語好奇的問,“他在人當中很歡迎!很多人喜歡他!”
“我也不知道,估計,我跟他八字不合吧,要麼上輩子他是人我是男人,我對他始終棄最後又殺了他,還把他扔到葬崗,所以,他這輩子纔會追著我來討債!”
沈千尋想到龍天若那幅興災樂禍的神,心裡瞬間又充滿了不知名氣,該死的渣男,要不是他把前送相府,前便不會慘死,而也不會穿越,也就不會莫名其妙的跑到古代來跟玩宮宅鬥了!
看到那怒火中燒的模樣,龍天語啞然失笑。
“人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或許,這也是一種緣份也說不定!”他隨意說。
“我纔不要跟他有緣份!”沈千尋憤憤然,“他就是那種吃飽了撐著,一天到晚拿別人尋樂子的渣滓!”
“嗯,是,他就是渣滓,咱們是人,不跟他這種渣滓生氣了!”龍天語不聲的轉移了話題,“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花,對吧?”
“我是喜歡花,只是,你怎麼知道,還送我那盆素冠荷鼎?”沈千尋說,“那麼名貴的花,你就不怕所託非人?”
“不會!”龍天語緩緩搖頭,眸越發溫,“你還記不記得,你初到白雲館那一晚?一個人跑到我的花園裡轉悠了一大圈,自白去館,你一直僵著一張臉,也只有在花叢中,才展淺笑,若不是心中喜歡,又怎麼會出笑?”
沈千尋微笑點頭:“是了,我一直喜歡伺弄花草,只是,自相府,每日裡疲於應對,倒沒有那個閒雅緻了,乍到你這裡,看到那麼多奇花異草,確是十分歡喜!”
“你既然喜歡,我把這一園子花草送給你可好?”龍天語看著。
沈千尋連連擺手:“那怎麼行?你送那盆蘭花給我,我已經覺得之有愧!再者,我確是沒有功夫照料!”
“無妨,我差個下人幫你照料!”龍天語卻似心意已決,低低:“石竹!”
一個素僮僕應聲而出,垂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準備一下,待會兒同沈姑娘一同回府,在那煙雲閣裡,也建一我這樣的花園子。”
“啊?”石竹顯是十分驚訝,“這……”
“好了,你下去準備吧!”龍天語面沉靜,揮手讓他離開。
石竹言又止,認真的看了沈千尋一眼,便恭順應:“屬下這就去辦!”
沈千尋十分過意不去,一再推拒,龍天語淡淡道:“你在險境之中煎熬,我無力相幫,也只能送你些花花草草愉悅心,這算得上什麼呢?”
沈千尋見他說得誠懇,只得應了下來,又喝了一盅茶,就聽木槿在外頭:“殿下,三殿下到了!正在拾草閣候著呢!”
龍天語“嗯”了一聲,轉向沈千尋:“你去吧!我就不陪你過去了,坐了這許久,有些乏,想去躺一躺!”
“殿下請自便!”沈千尋起,隨木槿走了出去。
拾草閣,龍天若正晃著二郎兒在那裡吃零兒,見到沈千尋,便含糊不清的:“小殭,急慌慌的,找爺什麼事啊?”
“你明知故問!”沈千尋聲氣的回。
“喲,這被誰嗆到了啊?脾氣這麼壞,是來求爺幫忙的嗎?”龍天若摳摳耳朵,嫌棄道:“爺這耳朵,喜歡聽話,你要是說不得話,爺這就回了!”
他搖搖晃晃的起,作勢要往外走,沈千尋明知他故意耍弄,卻也不得不認輸,著頭皮放緩了聲調:“三殿下料事如神,一切,跟三殿下那日說得分毫不差,我,認輸了!”
龍天若快活的笑起來:“難得啊!咱們的小殭也有認輸的一天!”他邊說邊往沈千尋的眼底湊,促狹的目在臉上流轉不定,口氣越發輕浮:“瞧這小臉紅的,跟櫻桃似的,看得爺的心都醉了!你認輸時的樣子,比犯倔時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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