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收拾材,許言試圖趕在下雨前離開小島,但是老天非常殘忍,許言聽到吧嗒幾聲,隨后屋頂上立刻響起了類似下冰雹的聲音,有水珠順著玻璃墻往下流,暴雨開始。
幸好在房子里不用擔心淋雨,但孤一人滯留在沉沉的島上確實算不上什麼好經歷。許言不害怕,就覺得慨,也許這就是人生,你越不想面對的事,它就會越想方設法地在你上發生,以此力證命運無常。
他在一張木椅上坐下,現在三點多,天氣預報上顯示六點是多云,那麼再等兩個多小時應該就……轟隆——!有道雷跟劈在了地上似的,許言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得心都快炸了,整個人變呆滯,懵地看著外面風雨飄搖,閃電時不時飛過,照亮一片模糊景象。
“許言……許言……”
遙遠的喊聲伴隨著篤篤篤的敲玻璃聲約約傳來,許言一愣,開始沒出息地哆嗦,懷疑自己幻聽了,要麼就是見鬼了,總之這兩種況都不是太妙。他從背包里出簡易三腳架,抻直,握在手里,朝聲音來源走過去。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是面對恐懼,許言在心里鼓舞自己,膽小鬼是可恥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又一道閃電劃過,那瞬間許言看見玻璃門外有道人影,非常高,在敲門,整個場景簡直跟恐怖片沒有區別。許言頓時不想面對恐懼了,他站在原地,開始思考走哪條路線往回躲比較好。
“許言!”
許言一怔,丟下手里的三腳架,跑過去,把門打開。
剎那間,風和雨來勢洶洶地往里猛沖,許言還惦記著要保護丁香花,立刻把人拉進來,用力上門。
許言回過頭,看見沈植渾地著氣,白襯衫在上,劉海全部往后捋,出潔的額頭。他后是大片大片的淡紫丁香花,影綽綽,暗香涌,混合著暴雨中的青草泥土氣味,有種之可及的真實。
雨水順著沈植白皙的臉往下滾淌,像眼淚。不知道為什麼,許言在這一刻驀地想到,三年前他和沈植決裂的那晚,在那個漆黑的包廂里,如果他能看清,沈植的臉上應該就是這樣流著淚,哽咽著跟他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沈植:老婆別害怕,我來啦!
許言:謝謝,本來不害怕的,差點被你嚇死。
第50章
“你怎麼……”
許言剛開口,沈植就低頭打開手上的明袋,把里面干燥的西服外套拿出來,走了兩步給他披上,接著又拿出一袋麥當勞,還是熱的,遞到許言手里。
“來的時候太急了,只買了這個。”沈植抹了一把滾到下的雨水,匆匆說,“你先吃一點。”
許言拍攝結束就過來了,到現在都沒吃午飯,肚子空空。他手掏兜,想拿紙巾給沈植,但紙巾好像在背包里,許言說:“去那邊,有椅子。”
兩人到桌旁坐下,許言還有點沒緩過神,他把麥當勞的紙巾給沈植遞過去:“一下臉。”
沈植接過紙巾,但沒立刻臉,而是從袋子里又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擰開,放到許言跟前。
許言也不吃,從包里掏出更多紙巾,堆在沈植面前:“快點。”
“好。”
確實了,許言吃了幾口漢堡,咽下去:“怎麼過來的?”
“快艇。”
“那不是要……”許言想說開那玩意兒要駕駛證,又忽然想起沈律師在還不是沈律師而是沈總的時候就考了游艇駕照,只是不知道沈總的那艘游艇現在有沒有被賣掉。
許言說:“下那麼大雨,開過來很危險。”
“開了一半才下雨的。”
“剛出差回來?”許言是這麼猜的,畢竟沈植快一個星期沒出現,按常理來說,必然是在出差,他都琢磨出規律了。
“嗯。”
“有空多休息,把時間花在我上,沒必要。”許言說。
“有必要,你很重要。”沈植顯然不想談這個,他揭過話題,“快吃吧。”
許言不說話了,專心吃東西。暴雨還在繼續,許言吃完后收拾好包裝袋。他們坐在樹下,很暗,許言看了沈植一眼,扭頭去拉背包,終于在最底下找到一條巾。
“頭發一下。”許言把巾給他,又下上的西服外套,“襯衫了,外套穿上。”
沈植接過巾頭發:“沒事的,不冷,降溫了,你披著。”
“你不覺得你這話很矛盾嗎?”許言問他。
矛不矛盾的,沈植不知道,他只覺頭暈,上一陣一陣地打冷,腦袋好像又是熱的。這次項目時間,他熬了好幾個夜,每天的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四個小時,又淋了場雨,他想自己大概是有點發燒。
意識到這一點后,沈植忽如其來覺得很累,他挪椅子靠向許言,兩人距離拉近的那刻,沈植簡直要被疲憊沖散了。他握住許言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一一,慢慢嵌進許言的指里。最后兩人十指扣,沈植垂首,頭抵在許言肩上,低聲說:“別松手,讓我牽一下。”
“就五分鐘。”他補充道。
許言覺他不太對勁,但是線暗,看不清沈植的臉。他單手給沈植披上外套,心想算了,剛剛那頓麥當勞大概六十塊,沈植冒大雨送來,加外賣費九塊,吃人。
“累就回去休息,過來干什麼。”許言說。
沈植閉著眼,他真的在心里做五分鐘倒計時,但許言的提問打斷了他的計時。沈植有些答非所問:“打雷了。”
“我不怕打雷。”許言沒,他確實不怕。
“我怕。”沈植說。
于是許言忽然想起以前他們住在一起,有天晚上也是下暴雨,打雷,特別響,沈植當時在書房,但沒過半分鐘就回了臥室。許言正在看書,問他怎麼了,沈植沒說話,直接上了床。許言再次問到底怎麼了,沈植就拿過他手里的書,合上,放到一邊,說:“睡覺了。”搞得許言一頭霧水。
現在看來……可能是真的怕,許言都懷疑剛剛沈植敲門敲得那麼著急就是因為打雷吧?
一回憶起以前——許言低頭看著沈植的右手,問他:“你這手怎麼樣了。”
有沒有按時復查做針灸,是不是注意避免提重,下雨天還會不會痛。
沈植的手指了,手腕清晰作痛。他沉默幾秒,說:“沒事,沒什麼關系。”
又一道雷響起——還剩三分鐘,沈植心想。頭越來越暈,他想開口找話題來維持清醒,卻突然聽見許言問他:“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讀法律。”
許言清楚沈植是什麼樣的人,總之絕不會是一時興起三分鐘熱度的。幾年前沈植離開公司,許言以為他是打算獨立創業,或是其他相關的什麼,反正沒想到他會進一個全新的領域,當了律師。這證明沈植在很久以前就有這種想法,但自己從頭到尾一無所知。
“對。”
許言淡淡說:“沒聽你說起過。”
要說什麼呢?沈植很認真地思考起來,他大三的時候瞞著父母準備LSAT,想申請JD,但就在那年年末,他和許言在一起了,假使真的申請功,意味著他們會面臨數年的異國生活。沈植在決定和許言往時就果斷地放棄了這條路,轉而申請了幾所院校的法學院夏令營,如果順利保研,即使不在同一個城市,也能在實習時調回來,不是什麼大問題。
無論是出國還是去別的城市,沈植都不愿意構想許言為了和他在一起而放棄什麼,陪他去別的地方。是他提出要試試在先,就不能只顧自己往前走,不為做任何規劃。
但在收到幾份營通知后,沈植接著收到一份郵件,里面是他和許言的幾張照片——兩人坐在車里,許言湊過去親他,以及與許言相關的所有私人信息,包括家庭員和他家的公司。那些文字、數據、照片,列得那麼詳細,甚至比沈植所了解的許言還要詳細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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