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平均發兩三條朋友圈的鄢大爺, 上一條秀紅本本的朋友圈掛了半年,從夏末到深冬,終于被另一條朋友圈踩了下去。
這條, 他秀的是結婚請柬。
立折頁式的致卡片, 字采用多疊燙的復雜工藝, 上書新人姓名、邀詞和婚禮時間地點, 夾層中附有一張端莊古典的雙人婚紗照,人一看就猜到這是豪門長輩的眼。
古典婚紗照翻過來, 背面則印著新婚夫婦倆在寧州大學校門口拍攝的畢業照。
生穿紅博士服,男生穿藍碩士服,手牽著手一起回到相遇的本科母校補拍畢業照,彌補沒有共同畢業的憾。
回寧大拍畢業照當天,學校里竟然有人認出他們倆是多年前紅論壇半邊天的校草校花鼴鼠夫婦。
好幾棟古早八卦高樓被吃瓜群眾頂到了論壇首頁。
其中有一棟毒唯高樓, 主樓講的是鄢南出國,舒昀倒不反被甩,大約200層之后, 整棟樓的主題完全歪了, 群眾們紛紛嘆男主角單深, 無不替鼴鼠夫婦掬一把傷心淚。
毒唯樓歪be學的原因, 就是鄢南親自現澄清了他們的關系。
一句【努力了,沒追到】, 為論壇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朝圣地。
這棟樓被頂上來之后,鄢南從八卦舍友那兒得到消息,在某個深夜,默默地爬上了自己積灰多年的論壇賬號, 用一張打碼的歐洲古堡絕結婚照, 回復了自己多年前的苦發言。
到最后應有盡有, 鄢大爺臥薪嘗膽多年,終于辦到了。
結婚請柬派發出去一個多月后。
晴朗初春,普普通通的一天,全國各地所有東岸酒旅集團旗下的全資、控酒店,當天一應消費無理由六折,沒有任何宣傳,也沒有任何原因,許多正直的顧客拿著賬單找柜臺核對,問他們是不是收錢了,得到的回復答非所問——今天是個好日子,祝您生活愉快。
有八卦覺靈敏的吃瓜群眾在微博上猜出了打折原因。
【我今天下午路過長安北路的時候,看到晶薈酒店方圓五百米全警戒住了。聽路人說,整棟六星級酒店被某個頂級富豪包了兩日,要辦世紀婚禮呢[震驚][震驚]】
路人甲回復:【博主,再有錢的富豪也包不起整個六星級酒店吧?還兩天?】
路人乙回復路人甲:【破案了,好像是酒店集團董事長自己包的】
路人甲回復路人乙:【東岸集團?牛,盲猜新娘是個明星,起碼花旦級別】
......
“我驚呆了,頂流明星也搞不起這種排面啊。”
向悅拉著應臻的手,兩個人穿奢牌定制伴娘服,剛從新娘的化妝間里走出來,就到了一位知名影帝和兩位影圈投資人,人家瞥一眼倆上的服,竟然放下一貴族架子,主和們打招呼問好。
范詩詩來得比倆遲一些。
經過新郎新娘的同意,小范富婆自己帶了一隊專業的攝影團隊進來,區別于另一對搞正統婚禮拍攝的團隊,請來的攝影師的鏡頭永遠只對準鼴鼠cp,全方位無死角地進行夢幻飯拍甜版的婚禮錄像。
婚禮即將開始,三位興致的伴娘座靠近儀式臺的一張圓桌。
們周圍的賓客,除了其他伴娘伴郎,幾乎個個都是得上名號的商圈大佬和學圈大牛。
姐妹三人極努力地維持著端莊冷靜,然而,當宴會廳大門敞開,新娘出現在視野范圍,們冷靜自持的面通通碎的一干二凈。
“臻臻,你我的脈搏。”
范詩詩將手到應臻面前,
“我的心跳好像停止了......”
“大昀子太了......”
向悅抬手揩了一把眼角,
“明明化妝間里才見過,怎麼現在好像又了一萬倍。”
應臻也跟著眼睛:“你們知道嗎,我這輩子最羨慕的人就是鄢南學長。”
“我也是!”
“我也是,快攔住我,我控制不住要去把昀昀搶回家嗚嗚嗚。”
之后換誓言和戒指的環節,三位cp巨頭更是淚如雨下,眼淚得比葉士還猛。
范詩詩:“真實地磕了這麼多年,終于到了這一天,回想大學那段時間每天窩在被窩里為鼴鼠cp戰的夜晚,我打的每一個字,浪費的每一滴口水都不虧,嗚嗚嗚。”
三人抱頭痛哭中,儀式臺上的新人正好結束深一吻。
優雅繁復的潔白婚紗包裹著雪堆一般的人,盈盈一握的細腰下綻開一朵滿綴水晶的蓬松浪花,舒昀站在這朵浪花中,殷紅的雙微微抿起,雙頰因當眾接吻而浮上一層有別于腮紅的鮮桃,桃花眼微垂,卷翹的長睫遮住那雙水瀲滟的眼眸,得驚心魄,人而不自知。
鄢南的右手仍舊停留在新婚妻子麗的臉側。
真的娶到了。
像做夢一樣。
他的心臟跳得很快很快。
司儀舉起話筒,正要宣布進婚禮下一個環節。
儀式臺上,剛剛結束一吻的英俊新郎再一次俯上那雙艷的。
久經沙場的司儀先生忍不住老臉一紅,趕忙放下話筒。
坐席靠前的幾位商界、學界大佬紛紛移開目,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始討論今天的天氣、市的行,以及□□昨日下發的第xxx條文件。
無一人心不在怒吼——這里殺狗了,放我們出去!
結婚儀式圓滿完,舒昀去更室換了一套敬酒服。
西式婚紗換中式龍褂赤禮服,如瀑青也盡數盤于腦后,戴上了滿頭華璀璨的珠翠,行進間盈盈閃爍,貴不可攀。
這是鄢南第一次見穿正紅的服,眸變得更清亮,也更艷麗,和婚紗襯出的仙氣截然不同,依舊得令他挪不開眼。
今天一天的行程走下來,舒昀換了好幾套禮服,鄢南人把換下來的服立刻送去干洗,洗完再第一時間送到他們的新房。
他還想再看穿,順便......
今天的兩位新人份貴重,只意思意思敬了幾個長輩的酒。
舒昀喝的是無酒飲料,才幾杯下肚,鄢南就把帶到宴會廳人的地方休息,不想讓跟著自己應酬累。
難得清靜,舒昀獨自坐在椅上捶,一邊捶,一邊隨手從旁的果盤里取幾顆果脯甜。
前方過道上緩緩行來一人,安靜落座旁。
“昀昀。”
舒鵬往手里塞一個首飾盒子,
“今天生病來不了,托我把這個帶給你。我今天太高興,差點忘了。”
打開木質雕花的致禮盒,純黑的絨布上躺著一個清無暇的高冰級翡翠手鐲。
舒昀小時候在臥室里見過這個手鐲,是老人的畢生珍藏之一。
不遠,陸叔叔陪在葉甄邊,和識的商界名流相談甚歡。
算起來,舒鵬和許琳離婚已經將近兩年了。
當時迫使他下定決心離婚的,是舒昀打包送來的一系列許琳多年來欺們母倆的證據。
盡管同樣的話已經說了很多遍,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舒鵬再一次慨萬千。
直到婚禮開始前一天,他還幻想自己是否能牽著兒的手步婚宴儀式臺。
然而最后,舒昀選擇了讓新郎陪著走過這條鋪滿鮮花的、麗而遙長的紅毯。
“爸爸對不起你們。”
舒鵬一字一頓,緩緩地說。
舒昀扭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爸,我可能......”
其實是一定,
“不會輕易原諒你。”
舒鵬長嘆一口氣:“是爸爸當年瞎了眼......”
父母離婚時舒昀還太小,對于父親上的背叛,這麼多年過去,舒昀可以說是完全不在意了。這樣不值得的男人,母親離得越遠越好。
舒昀打斷他:“爸,您和許姨的事,我管不著。我之所以不能原諒您,是因為這些年來,您作為一家之主一直放任的卑劣行為,沒有及時阻止,更別提保護我和媽媽。”
至于許琳,瘋狗似的咬著葉甄不放二十年,現在和舒鵬離婚了,也別想落得清靜。
以后無論走到哪里,舒昀都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讓名譽掃地,一輩子孤苦無依到老死。
麗的新嫁娘堪堪收了笑,平靜說道:
“爸,以后我有時間,還會定期去您那兒給晗晗輔導功課。您記得多關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以前多活潑的孩子,經過您和許姨的事兒,變得孤僻了很多。”
以前住在父親家里的時候,舒昀雖然很寵弟弟,實際對他卻并沒有幾分真心。可舒晗和他的親生母親完全不同,是那個冰冷的家里唯一給舒昀帶來溫暖的人。
說罷,舒昀平禮服上的褶皺,起準備離開。
婚禮現場,作為新娘坐在角落里休息,只讓新郎一個人迎來送往,久了會人看笑話的。
舒昀離開后,舒鵬著兒的背影出神許久。
還是和從前一樣溫又孝順。
但是,看著一步一步走遠,舒鵬心底切切實實覺到一悲涼。
一切破碎,似乎已經再難挽回。
漫長的婚禮酒會終于告一段落。
回家的車后座上,舒昀疲憊極了,靠在鄢南肩頭著窗外發呆。
鄢南輕輕牽住的手:
“是不是累壞了?”
舒昀松了松肩胛骨,笑:
“累并快樂著。”
鄢南說他不信。
他們兩個新婚夫妻本來只打算出國辦一場簡單的草地婚禮,請幾位至親好友參加,喝點小酒,聽點小曲,跳點小舞,簡略而自在的儀式,更能凸顯誓言的偉大。
可惜復雜的豪門世家由不得他倆胡鬧。
以鄢南如今在家族中的地位,施到一定程度,他們的草地小婚禮還是有可能辦。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舒昀十分輕易地向長輩們妥協了。
“哪個生不想要盛大的世紀婚禮?”
這是當時給出的理由。
今天,鄢南捧著的臉又問一遍,舒昀疲憊至極,臉蛋直往他頸窩鉆,終于說出了的真實想法。
“嫁給你之后,不想太有主見。”
舒昀細聲細語地說,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一直在盤算周圍的所有事,所有人,直到遇見你之后。”
鄢南:“嗯?”
“你總是一眼就能看我,剛開始我很不安,慢慢接之后發現,我在你面前,想耍心機就耍心機,想犯傻就犯傻,不僅不會遭到反噬,你還會配合我,簡直自在得不要不要的。”
鄢南輕笑了一聲。
舒昀把全的重量倚到他上:
“和你在一起久了變得越來越懶,婚禮的事其實我都沒怎麼煩心,一路被鄭士和葉士推著走,舒服極了......怎麼辦,我現在好像變一個啥也不愿意心的小懶蟲。”
“那就做小懶蟲吧。”
鄢南將抱坐在懷里,語調清沉沉的,
“從今天開始,是你這只小懶蟲重新來過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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