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玄反復想信王對白家的態度,良久終于下定決心點頭:“好!娘你現在就收拾東西,白家男人都死了這麼大的葬禮肯定也顧不上我們娘兒倆!你揀些值錢的東西這幾天往外送藏好了,等我差不多養好了,我們就走!”
見兒子已然下定決心,婦人連連點頭:“為娘這就去準備!”
——
一向弱的四夫人王氏,此次一心要守著兒子誰勸都不聽,就抱著棺木不撒手要陪著兒子。
董氏同為母親怎麼能不知道四夫人王氏的心,便命人端去火盆,給四夫人王氏披上厚厚的狐裘驅寒。
直到四夫人王氏力不支暈厥,才被董氏命人抬了回去。
深夜,白卿言將母親和幾位嬸嬸勸去休息,姐妹七個人徹夜跪在靈前守靈,倒是白卿玄……白卿言派人去請,卻聲稱高燒不退傷口惡化,不愿前來。
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年紀雖小,可心中大悲大痛竟都了支撐們的力量,跪于靈前靜候祖父、父親、叔伯和眾兄弟靈魂歸來。
黎明之前的黑暗最幽沉也最冷不過,即便是裹著狐裘寒氣已然爬上了白卿言的腰。
搖曳的燭火輕微發出破聲響,見七姑娘白錦瑟搖搖墜,輕輕撐開狐裘大氅將終于撐不住睡著的白錦瑟輕輕擁懷,用狐裘大氅將裹,讓春桃將火盆炭火挑一挑,讓爐火更旺些。
白錦繡也護住了眼皮打架的五妹妹,吩咐人去拿一床錦被來給五姑娘、六姑娘披上。
“小四,你上有傷,去睡吧!”對白錦稚道。
白錦稚跪坐于團之上,一語不發的搖頭,滿門男兒皆滅,連尸都找不回來,如何睡得著?
白錦稚的所思所想就寫在臉上,看過眼眶發紅心疼不已,垂著眸子低聲道:“沒有見到其他叔叔兄弟的尸,一切就還都有轉還的余地,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希?”
淚眼滂沱的白錦稚著長姐,用袖抹了一把眼淚,心中陡然有了一明,整個人都振作了起來,哽咽點頭:“嗯!”
天剛蒙蒙亮已有百姓前來國公府門前祭拜,也有人來國公府門前看熱鬧,看今日有沒有達貴人前來拜祭。
晨穿白霧,映著落雪的青磚碧瓦。
一輛榆木鑲銅包邊的華貴馬車,停于國公府門前。
蕭容衍侍衛拿過的櫈子,扶住他下車。
他拎著擺抬腳從容走上國公府高階,解開大氅遞于立在一側的侍衛,在白卿言略顯詫異的目中,恭恭敬敬對著白家二十多個牌位行大禮。
董氏帶著孩子們還禮。
英俊儒雅的翩翩公子,著一白直贅越發顯得清貴,氣度非凡。
他視線看向白卿言,又從容沉靜對董氏長揖到底,眸溫醇深厚:“國公爺、世子爺,白府諸位公子,皆是晉國英雄,蕭某雖為魏人,亦佩至深!世子夫人節哀,國士忠魂自在民心。”
董氏因為一句“國士忠魂自在民心”淚水終于繃不住,又鄭重對蕭容衍一禮:“多謝蕭公子寬。”
蕭容衍還禮直起后著白卿言:“白大姑娘,節哀。”
直了脊梁,微微福,半垂眸子,極長的眼睫如扇,看似弱的氣質之下掩藏著旁人難以窺見的鋒芒。
白家管事將蕭容衍請至后廳,命人上茶,蕭容衍剛端起杯子,就聽到當世兩位鴻儒崔石巖老先生與關雍崇老先生前來吊唁。
崔石巖老先生和關雍崇老先生與鎮國公白威霆乃是至好友,如今白威霆突逢大喪,兩位摯友又如何能不前來悼念祭奠。
兩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尤其是崔石巖年逾七十……在家仆和關雍崇老先生攙扶下,巍巍抬邁過門檻,含淚喚了一聲“不愚”已克制不住哭出聲來:“不渝……愚兄虛長你七歲,我還未去,你怎能先走啊……”
不渝,乃是祖父白威霆的字。
祖父立志,愿……還百姓以太平,建清平于人間,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用力攥拳頭,重重叩首致謝,原本抑在眼眶中的淚水奔涌而出,似有什麼直直沖頂到嚨,堵的發不出一聲音。
原本還如同一潭死水的靈堂,因為崔石巖老先生這帶著哭腔的痛呼聲,哭聲起了一片,連同門外的百姓也都跟著哭嚎出聲來。
蕭容衍立于廊下,見兩位文壇泰斗當世大儒對白家孀行禮,白卿言還的……竟是師禮。
他眸子微微瞇起,難不這白家大姑娘竟師從兩位大儒嗎?!
關雍崇將白卿言虛扶起來,泛紅的眸子著白卿言直點頭,這段日子以來白卿言的所作所為,關雍崇略有耳聞,心中慨頗多。
那年白卿言四歲,稚小可,摯友白威霆牽著之手,去他林間小筑請他教授學文。
他說:“子無才便是德,何以勞神做學問?”
有晨過層幛般集的樹葉,風過沙沙作響。
只見摯友含笑輕發頂,聲音徐徐:“學而明禮、明德、明義、明恥!老夫不求我這孫兒聞達天下,指知禮、知德、知義、知恥,作堂堂正正俯仰無愧于天地之人而已。”
明磊落,堂堂正正!
民護民,知禮明德、知恥明義,白卿言做的很好。
崔石巖老先生含淚點頭,似安又似憾道:“你祖父沒有看錯你,你的確長如他所期的那般……”
哽咽難掩,福又是一禮。
“好孩子!照顧好……你祖母和母親還有妹妹們!”關雍崇聲音里悲傷濃的化不開。
頷首稱是。
文壇兩位泰斗前來白家吊唁的消息傳出,清貴人家漸漸也都上門祭奠,原本死寂的鎮國公府哭聲震天,青圍馬車絡繹不絕。
年邁的定勇侯攜全家前來,一聲“不渝兄”已是潸然淚下。
白卿言叩首還禮,剛直起就見春桃拎著擺急匆匆從人后到后,著氣已極低的聲音道:“大姑娘!盧平護院傳信,紀庭瑜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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