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纔想探問,王意之卻又轉了話頭,向詢問起了當日所說的蒸餾水:“你前些天給我說的東西,別的倒也罷了,但是其中一件,我如何也想不明白,難道那水煮過了之後,便比沒煮過要乾淨許多?”
楚玉知道他大概不會多說了,也便順著他道:“這個意之兄便有所不知了,我們平日所用的水雖然清澄徹,可是這世界上,有許多塵埃,是我們的眼睛瞧不見的。”
王意之狡黠的反問:“既然瞧不見,那麼你又怎麼知道有那些塵埃呢?”
楚玉仔細想了想,道:“意之兄,在早晨一些時候,日從窗戶裡投,你是否會瞧見一些很細小的灰塵在凌空飄舞?”顯微鏡什麼的楚玉沒條件製作,只能用大家都能瞧見的例子做示範,“這便是我們平日瞧不見的塵埃,只有偶爾能瞥見其蹤影,水中也是一般模樣,我們平日裡看不見,卻並不意味著它不存在。”
楚玉接著又補充道:“意之兄若是時常見人燒熱水便會曉得,倘若鍋爐長時間燒水,就只是燒水,並不燒其他的東西,鍋壁會留下一層水垢,這也是明證之一。”其實水垢是水中礦質的沉澱,但是眼下楚玉爲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也就胡拿過來用了,只要能說服王意之,不管真的假的,總歸是好的。
倘若王意之再不信,可以給他來個當面演示,玩玩沉澱結晶什麼的,要是再深一點的,就玩不轉了。
楚玉連舉兩證,也不由得王意之不搖,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原來我們平日飲食用的水是如此骯髒?”
楚玉一聽大窘。心說要是把王意之忽悠得不敢喝水那就糟糕了,連忙又補救道:“倒也不能這麼說,平日空中微塵,我們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只不過對於實驗來說,自然是材料越純淨越好,些微差錯不得。”
“實驗?”王意之準確的捉住了楚玉說出的新名詞。
楚玉心念急轉,不慌不忙解釋道:“不錯,實驗實驗,實地檢驗也。若無實驗,怎得真理?”
“妙哉!”王意之思索片刻後擊掌讚歎,對於楚玉的解釋很是讚賞,神之間滿是飛揚快意:“若無實驗,怎得真理,正如紙上談兵終不可信,子楚兄這話,實應爲我輩訓誡。”
接著楚玉又叮囑王意之,取蒸餾水時,用本要洗淨。如何將水蒸氣後用潔淨容冷凝收集,雖然本並非化學專業,但是中學時到的基本教育讓楚玉有這麼個概念:對於實驗來說。其材料都是儘可能的純淨些好。
仔仔細細的代完畢,楚玉冷不防聽王意之問道:“你說得很是有理,可我卻還有疑難,你貴爲公主,怎麼會對這些事知之甚詳呢?”領路子已經離開,去迎接新的客人,所以王意之也不在乎說出楚玉的份,可他這個問題。也聽得楚玉一驚,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灰塵在裡飄舞這種事是每個人都能發現的,這且不提,可是以一個公主的份,怎麼會去關注燒水的鍋爐呢?
可一時之間,楚玉卻找不出用來補救的語言,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袖子,手指到其中的。楚玉忽然想起來隨攜帶的東西,便取出來遞給王意之,生的轉移話題:“還要多謝前些日子意之兄鼎力幫忙,在下有份回禮相贈。”從袖中取出一柄合攏的摺扇,雙手端著遞給王意之。以示誠意。
扇子這個東西是古來有之,可是這個時代尚無摺扇。楚玉特地找人打聽了,時下用的幾乎都是羽扇執扇等等,卻無紙扇摺扇,楚玉前些日子令人做了柄自己使用,便是這世上頭一份,只不過做出來時天氣尚不熱,把玩兩天便束之高閣。
前些日子想要回王意之一份別出心裁的禮,想來想去便想到了這摺扇,畢竟別的東西技含量太高,做不來,而這摺扇僅僅是一個別致的創意,說出來工匠便能照做。
心中有鬼,話題轉移起來也很不自然,帶著明顯的刻意之象,旁人如何不知,然而王意之也沒追究,只笑笑接摺扇過來,打量一會而發現其中玄機,帶著點好奇的,雙手拎著兩側扇骨,慢慢拉開摺扇,瞧見扇面上畫著的墨山水,他眼中的驚奇之意更甚。
楚玉自己再拿出一柄摺扇,手腕一刷的展開,笑道:“意之兄,該是這麼做的。”攏起摺扇,又放慢做了一遍示範。
王意之看一眼也明白了過來,也學楚玉用一隻手展開摺扇,他手上靈活有力,很快就做得比楚玉更瀟灑好看,攏起摺扇,王意之目中難掩欣喜之意,口中卻道:“你爲公主,也未免太過小家子氣,竟然拿幾片竹條兩張薄紙來做回禮,不覺得太過輕慢了麼?”王意之素來不在乎錢財,反倒對於巧思之極爲喜,楚玉這份禮正對他的心思,已是令他極爲滿意,之所以出此言,不過是高興之餘,忍不住想要逗逗楚玉。
楚玉抿著笑道:“自然不是,這扇墜也有巧妙,意之兄不妨看看。”
扇墜乍一看是塊條狀的白玉,約莫一指長,白玉雖然無暇,可這玩意王意之家中多了去了,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還嫌這白玉條墜子太破壞摺扇的雅緻意境,然而聽楚玉提起,他拿起來細細端詳,卻發覺這白玉條,竟然也是一柄摺扇。
一柄純粹玉製的摺扇,因爲通潔白,接太過渾然一,導致王意之先前竟然沒有發覺。
慢慢的用手指展開白玉小扇,便可見其全貌,每一片扇頁都打磨得十分均勻纖薄,白玉接近半明,巧玲瓏,好像稍一用力便會碎。
而這白玉薄片組的扇面上,以秀逸的字雕刻著一份邀請,反面則雕著山水,與紙扇上的水墨畫結構頗爲相似,字便在山水之間,映著畫意,卻並不重疊。這份邀請不過寥寥數字,請王意之在一個月後,去楚園參加聚會。
以摺扇爲由,巧妙的送出自己的請,也以送請爲由,巧妙的送出摺扇。
雖然摺扇是後人智慧的結晶,然而這扇外有扇,以扇爲邀,畫中有字,字中有畫的構思,卻是楚玉自個兒費心想出來的;那巧細緻的白玉小扇,則是容止花了足足兩個日夜,親手細細琢磨就。
府上雖有工匠,可是卻沒人做得來這樣的細緻的雕工。
這不起眼的地方,纔是楚玉真正煞費苦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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