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二十幾年,他的人生悉數都在青太后的安排當中,當一個優秀的皇子,當一個父皇寵的皇子,每日不是待在上書房,便是待在武場,青太后不允許他落后于楚澈,無論什麼,都要拿他跟楚澈比一比。
那個時候,他是恨楚澈的吧,因為無論他怎麼努力,始終趕不上他。
楚澈自小天資聰穎,又是東宮嫡長子,他拿什麼跟他比?
或許是這樣自暴自棄,或許是故意跟青太后賭氣,或許是看著楚佑能在青太后懷中撒打滾,而他只能抱著晦難懂的史書一字一句地啃著,那怨氣憋在心里,直到青太后把皇位送到他手上。
當年那一場大火,他并沒有參與,但是他也知道,是青太后的手,于他而言,楚澈敗了,坐上皇位的是他,就算當年楚澈樣樣比自己優秀又如何?如今不還是死了?
他也曾想過當一個人人戴的明君,可是皇帝之位,除了權利之外,與之俱來的是沉重的責任,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當皇帝的本事,所以他漸漸放縱沉淪,青太后雖恨鐵不鋼,但也隨他去了。
這麼多年,楚煜從來沒有想過楚澈。
而窮奢靡的生活到了頭,那個人卻突然出現,將這一切生生奪了回去。
他是恨的吧,可是淪為了階下囚,堂堂天雍皇帝,被楚澈掛在城墻上,他心里既期盼著青太后來救他,又期盼著不要來。
結果真的沒來,楚煜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
瀕死之際,他想著的過去荒度的二十幾年,到頭來,能被他記住的,竟然只有邊的花雪。
花雪握著他的手,沒有躲避他看過來的目。
沒有告訴他,是楚非歡派來的臥底,楚煜也不知曉,那就這樣瞞下去吧。
一抹白影出現在視線中,楚煜看著朝著這邊走近的楚非歡,神清淡。
“找我何事?”
花雪扶著楚煜下了馬車,楚煜盯著他的臉,與記憶中那位楚澈太子重合,楚煜忽然一笑。
“太子哥哥。”楚煜道:“好久不見。”
楚非歡垂在側的手微微一頓。
好像在很多年前,有一個跟他一半大的小皇子老是跟在他后,喚著他“太子哥哥”。
楚非歡沒有說話,連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我能超越過你坐上皇位,而現在,也算是把屬于你的都還給你了。”
楚非歡看了花雪一眼,淡淡道:“這些事跟你無關,我不介意放你一條生路。”
楚煜抿了抿,“我知道我母后當年做了很多錯事,可是你能不能……”
“不能。”楚非歡直接堵住了他的話,冰冷道:“我能放過你,不代表我能放過青氏。”
楚煜苦笑一聲,有些罪孽,也只有用命償還。
可是那到底是他的母后。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說這些……趁我還沒反悔,趕離開。”
楚非歡轉就走,楚煜看著他拔的背影,突然道:“對不起!”
楚非歡腳步一頓,譏諷地扯了扯角。
很多事,并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
他能放過楚煜,一來是因為那個計劃,二來,當年之事確實與楚煜無關。
只要他安安分分的,離開京城,永遠不再回來。
楚煜與花雪離開了京城,并沒有人察覺,皇宮上下都在鑼鼓地籌備明日的登基大典,為了配合演出,封后大典也如期舉行。
青離沉著臉看著面前的人,楚非歡卻耐心解釋道:“放心吧,只是做戲,答應了不封你為皇后,便不會食言。”
青離不不愿地接下那件袍,嘀咕道:“那也沒必要我上場吧?”
“青太后那麼警惕,若是沒有看到你,難保不會懷疑這是一場局。”
夜笙回來的時候,楚非歡剛離開。
青離正對著面前的袍冠發呆,夜笙忍不住問道:“皇上,你不是真打算參加明日的大典吧?”
“楚非歡說得對,青太后明日應該已經在祭場上布置好了,勢必要在楚非歡登基之前手,而明日就是最好的機會,若是我不出現,青太后說不定會懷疑事暴,我已經被楚非歡扣下,反而不敢出現了。”
“可是王爺那邊,皇上打算怎麼辦?”
青離攤攤手,“皇叔應該能理解吧。”
如果楚非歡沒有不軌之心,墨珩確實能理解。
可問題是,楚非歡這個人城府極深,險狡詐,誰知道他會不會弄假真。
而且到時候不管青離有沒有被授封,勢必也要站在天雍臣民面前。
夜笙覺得,這或許就是楚非歡的目的。
不過夜笙也沒有辦法去勸說青離不要去,如所說,為了穩住青太后,是必須要出現的。
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
到了這日,青離一大早就被碧竹了起來,梳洗焚香更,顧及到懷著孕,楚非歡一切從簡,上的袍也輕了不,青離穿著倒是不會覺得負累。
蘇白撐著下盯著,鼻子皺了皺,嘟囔一句:“不好看。”
碧竹的手一抖,這件袍,楚非歡早就命人備下了,無論是布料還是款式都是上品,上面的針腳繡紋更是致,穿在青離上更顯華麗,哪里不好看了?
青離揚起手,打量了幾眼,竟然也贊同他的話。
“我也覺得不好看。”
碧竹忍不住道:“姑娘,這是天雍最好的繡娘制的。”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管它是誰制的。”
南竹低下頭,或許是不待見楚非歡,青離也覺得這件心準備的袍不的眼吧。
收拾妥當之后,兩人便扶著青離走出了未央宮。
只是沒想到一走出來,就上一個人。
永寧站在轎攆之旁,多日未見,似乎消瘦了不,上穿著一素凈的白,在這樣舉國歡慶的日子里,卻像奔喪一樣。
見到了青離,沒有預想中的仇恨,青離甚至從的目中看到了幾分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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