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園里,溫鳶正和安氏說話。
溫子覽急匆匆進來。
溫鳶起問安,道:“祖母請父親過去說了什麼要事嗎?父親看著很是急切。”
溫子覽屏退了人手,這才與母兩人道:“二哥年后會調京城做,宴姐兒也要去,二嫂便要去照顧。”
安氏聞言愣住了。
溫鳶先回過了神,問:“祖母答應讓二伯娘跟著去?”
“你祖母也會去,”溫子覽著聲音道,“堅持京,二嫂勸了很久都沒勸住。是了,我們還說了銀子的事。”
溫子覽迅速地代了來龍去脈,總結道:“府里是真的沒有錢了,并非是母親和二嫂不給。”
安氏垂了眼。
現在最關心的不是二房不給錢了,而是,三房怎麼辦。
溫鳶直接些,問了:“我們呢?父親在明州任職,我們是留在臨安,還是必須跟祖母北上?”
溫子覽抿了抿。
桂老夫人沒有跟他細說,顯然是知道的打算并不合三房心意。
老夫人甚至拒絕通,反正明日霍懷定要去明州,溫子覽只能趕過去,之后,老夫人跟安氏開口,安氏難道還能拒絕?
等溫子覽回來,事都敲定了。
桂老夫人說,溫馮早出發了,就照全部人口相看的宅子,溫子覽總不能去追溫馮吧?
這也是他之前等在長壽堂外的原因。
可溫宴給了他另一條思路。
“宴姐兒提了一句,”溫子覽小聲道,“眉娘,你病著,傷還沒好,腦袋暈乎,本下不了床,你這病,起碼還得躺兩個月!”
安氏“哎呀”了一聲。
溫鳶靈一現,手出母親背后的引枕,半扶半著讓安氏躺了下去:“您躺著,您從現在起,就天天躺著!”
桂老夫人打定主意要進京,安氏的病若是遲遲不好,老夫人不可能為了耽擱行程。
等日子到了,老夫人帶著宴姐兒和二房一眾人出發,安氏就能名正言順地留在臨安養病。
這一養,是三年還是五年,老夫人能讓人從京城來臨安捆嗎?
雖然與明州任職的溫子覽依舊是兩地,但上頭了婆母著,府里由說了算,安氏才是逍遙自在第一人。
自己打理一大家子,而不用看婆母臉,多年來無法達的夢想,突然就要實現了!
安氏也想明白了,了自己傷的腦袋。
真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溫鳶替安氏高興,更激溫宴的指點,便走了一趟熙園。
一邁進去,溫鳶就險些被里頭熱氣熏得倒退兩步。
“我每次過來,都被熱得頭暈腦脹,”溫鳶一面說,一面往次間去,“你這,當真是得好好養一養。”
溫宴正坐在書案胖,抬頭沖溫鳶笑了笑。
“年后北上,大哥肯定是跟著去了,”溫鳶開門見山,“我父母還在南邊,我想他們會放心不下珉哥兒,我就想問問,章哥兒到時候是什麼安排?”
溫宴道:“我還沒有問過章哥兒的意思,但從我自己來說,我希他留在玉泉書院。”
山長與夏太傅好,破格收了章哥兒,他又極有學問,有他指點,溫宴很放心。
“還是要參考章哥兒的想法,”溫宴道,“若是留在臨安,還要大姐和三叔母多費心了。”
“哪里的話,”溫鳶笑道,“我聽說,京中置宅子的銀子有些?早上,阮家把缺的部分補上送過來了,若銀子不夠,我出一些。”
溫宴訝異。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溫鳶眨了眨眼睛,又道,“兩害相較取其輕。”
溫宴忍俊不。
溫鳶也笑個不停。
當然舍不得銀子,但更希母親能早日擺祖母。
兩者選其一,恨不能一手錢、一手安排行程,把桂老夫人扶上馬車,目送離開。
話說回來,不是娘家人氣,要和離歸家,不褪一層皮也得損一層銀錢。
溫宴知道溫鳶格,溫鳶是一旦打定主意就不回頭的人,不存在“優寡斷”“隨便說說”。
“若有需要,我定跟你開口。”溫宴道。
溫鳶把來意說完了,正要告辭,余瞥見了溫宴剛才正在寫的東西。
進來時就注意到了,看紙張大小,應是信箋。
溫鳶無意看溫宴的書信往來,自然避免去看上頭容。
可剛剛一眼掃到,竟看到了“醋魚”“蟹釀橙”“糖桂藕羹”之類的詞,一下子有些懵,誰寫信盡寫這個!
“你這是……”溫鳶的好奇心上來了。
溫宴大大方方道:“都是菜譜,我讓歲娘去廚房里仔細問的,照著這方子做,應該差不多。”
溫鳶“哦”了一聲,原來不是書信,是整理菜譜呢。
送走了溫鳶,溫宴重新坐下, 繼續寫完。
翌日。
溫宴趕了個早,到了驛館外頭。
臨安府衙的員們到了七七八八,都是來送霍懷定的。
霍懷定正與李知府拱手告別,又拍了拍溫子甫的肩膀,心照不宣。
霍以暄很給父親面子,與面的員們說著場面話,只霍以驍一人,靠著驛館圍墻,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溫宴走到他跟前:“驍爺,我已經和家里說好了,會隨著二叔父進京的,沒有辜負你的期。”
霍以驍垂著眼看,淡淡道:“我期什麼了?”
溫宴也不答,只管自己說:“只是祖母實在放心不下我,也會進京,到時候我們幾乎是一大家子都去京城。”
“……”霍以驍打量著溫宴,他覺得小狐貍話里有話,“所以?”
溫宴仰著頭,聲音輕輕的:“宅子不好買,驍爺回京后先幫著相看相看?
就雁子胡同那一帶,二進或是三進的宅。
我們外鄉客,牙婆肯定會宰我們,驍爺出面就不同了,給談個好價錢。”
霍以驍哼笑。
雁子胡同,往北兩條街是霍家大宅,往南再走一刻鐘,是以前的夏府,離夏府不遠,是溫宴從前的家。
一時之間,霍以驍都不知道溫宴是比著霍家找的,還是比著夏府找的,或者說,就選了個居中的。
“你倒是會使喚。”霍以驍道。
溫宴從袖中取出一給他。
是信封,霍以驍接過來一,還有些厚,便道:“新寫的軍令狀?”
“不是,”溫宴道,“跟你學的,禮尚往來。”
霍以驍略疑,拆開信看。
十來張紙,全是菜譜。
“溫宴,”霍以驍慢悠悠道,“你不止曲解軍令狀,還曲解禮尚往來?”
“我親手做的湯圓,換了驍爺從鋪子里買的粥,”溫宴答得理直氣壯,“驍爺親自相看宅子,換廚娘用我的菜譜做出來的味,有哪里不對?”
霍以驍:“……”
對個鬼!
他把菜譜全部塞回了信封里。
小狐貍的如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還他親自相看,讓雷去看兩眼就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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