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沒有再傳來吳婕妤和宮說話的聲音了,等燈一吹熄,李臨淮將瓦片輕輕蓋回去,一掠出若水軒,往玲瓏居來。
小卓子以為李絮要他灑藥真是為了防蛇,所以角角落落灑了個遍,風一吹進屋,被有些刺鼻的雄黃味兒沖著,李絮轉輾難眠。
剛有點睡意,空氣中有什麼過窗口破風而來,一支飛鏢嗖的一下釘在床板上。
這下李絮更是睡意全無了!
將飛鏢取下來,展開紙條上的字跡,上邊寫著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
“小心賢妃和吳婕妤。”
是敵非友!
字如其人啊!
李絮看到這個字,就想到字的主人應該是一張冷峻剛毅的臉龐。
本來還想將字條留下來做個紀念,但若是被人看到了反而要生是非,最后還是有些不舍的將字條給毀了。
折騰這半天,終于有了困意,倒在榻上沉沉墜夢鄉。
……
玄宗從上次離開九玄宮后,一直忙于政務,得了閑暇也是往懷著孕的武婕妤宮里去。
今日一早,膳房備的膳食油膩了些,伺候的楊公公給他搭一碟消食的櫻桃,讓他想到了李絮和魚人。
下朝后剛批完折子,打算往玲瓏居。
楊公公進來稟報:“皇上,賢妃宮里派人送了清熱潤肺的百合蓮子羹。”
添了飴糖的百合蓮子羹用冰鎮過,一碗喝下去沁人心脾,消散了心頭那躁熱。
劉賢妃一向行事妥當,玄宗對很滿意。
這些天一直忙著政務,還有顧著武婕妤那頭,劉賢妃接手九玄宮后,他還沒去過臨華殿。
在去玲瓏居前,就繞道先往劉賢妃的臨華殿來。
還在門外,聽到殿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接著是劉賢妃盛怒的聲音:“放肆,你們一個一個反了天不,竟在宮傳此等謠言,其心可誅!”
玄宗一步殿:“九玄宮發生了什麼?”
“妾見過皇上。”
妃嬪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劉賢妃跪下請罪:“是臣妾事不周,驚擾了皇上。”
玄宗面沉如水:“朕一向看中你行事穩妥,進退有度,鬧這一出,朕倒要聽聽,你如何事不周了?”
“此事牽扯到玲瓏居和十公主……”
劉賢妃一臉為難,言又止:“小十從上次跟隨孫醫正出宮去過太醫署,這些天染病一直閉門不出,嬪妾怕有個閃失,昨日派了高才人去探,高才人回來說小十在宮外貪吃刨冰,又中暑,冷熱失調染了咳疾,孫醫正也去玲瓏居施針開過方子。”
“嬪妾想著有孫醫正出手,小十該無恙了,就讓膳房做些清熱潤肺的吃食送去,本以為這事兒過去了。”
“不知怎的宮里竟起了荒唐的謠言,說孫醫正和王大人在宮外太醫署鉆研治天花的疫癥,小十出宮去過太醫署,閉門不出怕不是染了疫癥。”
劉賢妃慍怒道:“嬪妾聽不得這些中傷小十的胡言語,就喊了宮里的姐妹們來臨華殿,追查此等謠言是如何散播出去的,驚擾了皇上,是臣妾的罪過。”
天花傳染極強,若是有人染天花,整個后宮都要遭殃了。
玄宗聽得心驚膽,劉賢妃說孫醫正去玲瓏居給李絮施針開過方子,他強作鎮定看向高才人:“昨天你去玲瓏居時,親眼看到孫醫正給小十施針了?”
“稟皇上,的確是嬪妾親眼所見。”
高才人斟酌了一下,戰戰兢兢道:“當時魚姐姐拉著嬪妾在溪流竹叢旁看花,嬪妾遠遠瞧著屋孫醫正在給十公主施針,還有玲瓏居的下人也在一邊伺候。”
孫醫正的為人玄宗信得過,在大是大非前,絕不會因為小十是他的徒兒,就將無辜之人的命置于險境中。
玄宗覺心安了不!
九玄宮別的妃嬪聽高才人說只是遠遠瞧過,頓時慌了。
閻寶林變了臉,看向高才人:“什麼?你只是遠遠瞧過,高姐姐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天花這等疫癥何其兇險,宮里還有那麼多小皇子和公主,若是有個閃失該如何是好?”
閻寶林一臉驚恐:“皇上,此事千萬要徹查清楚啊!”
吳婕妤見時機差不多了,突然搶在閻寶林側跪下:“皇上,嬪妾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一看到吳婕妤,皇上就想到武公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看著就倒胃口。
玄宗想說不當說就別說。
但吳婕妤已經搶先一步說上了:“嬪妾宮里的人昨兒不小心撞到玲瓏居的小卓子,他拿的藥包掉地上灑了些,是雄黃。”
“雄黃是用來防疫癥的,嬪妾不得不起疑。”
“嬪妾所言句句屬實,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到玲瓏居一查便知。”
吳婕妤說的有鼻子有眼,事關命,除了高才人和劉賢妃,九玄宮其它的妃嬪一時了分寸,嚇得紛紛跪倒在玄宗面前,讓他徹查此事。
“皇上,十公主若是染了天花,必將來勢洶洶,此事要查清楚啊!”
“嬪妾命不足惜,皇上龍貴重,還請徹查此事。”
“請皇上徹查此事!”
看著跪了一地的妃嬪,玄宗臉暗沉,臨華殿充斥著一駭人的威。
跟在玄宗側,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楊公公,覺得事關天花疫癥這等之事,鬧到整個九玄宮上下皆知,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九玄宮這些個,個個不好相與,哪個是省油的燈。
楊公公心里很是疼惜,覺得那小丫頭跟著癡傻的魚人,能活到這麼大不容易。
前些天玲瓏居的小太監送藥膏給他,他敷上已經好多了,如今當差時不會刺痛。
也是從臨淮里知道,太醫院還了幾味治他傷的藥,小丫頭趁著出宮去太醫署跑遍了京城的藥鋪,才給他湊齊藥材。
不能白白了那小丫頭片子的大恩啊,是時候為小丫頭做點什麼。
楊公公上前一步:“皇上,老奴去玲瓏居走這一趟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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