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墩屋子，白日里蓋了窗戶，那也是暗蒙蒙的一片。

沈聽瀾們進了屋，好一會才適應了這略暗的屋子。也才發現，暗中有雙滄桑的眼睛正盯著們看。

這個村子的村子人稱葛老漢，是個老煙槍了。他此時正靠坐在躺椅上，沉默的著煙，吐著煙圈。一圈兩圈，煙圈先是開小圓，又擴大大圓。

白之洲捂著鼻子咳嗽起來：“好嗆！”剛進屋就覺到了，如今親眼見到葛老漢吞云吐霧，更覺得難以忍。

煙霧之中，葛老漢的神人看不清。

只是他那滿疊山的皺紋下，那雙垂垂老矣又綻放著老者的滄桑與智慧的雙眸，人印象深刻。

沈聽瀾對葛老漢行長輩之禮。

“你們是外來者。”葛老漢發聲，興許是常年煙的緣故，他的聲音格外的嘶啞，像烏的聲一般，嘶得人心惶惶。

“不錯。”沈聽瀾依次介紹了幾人的份，“葛村長，我們此次貿然來訪，倉促之下未曾備下禮，晚輩在這兒向您致歉，若是往后有機會，定將禮數補上。”

“那倒不必，這兒和外邊不一樣。來來往往，不需要什麼禮數。”葛老漢將煙槍在椅柄上敲了敲，敲出一子黑煙，說話和善起來，“你們在村子里頭，過得可習慣？這里不比外邊。”

沈聽瀾笑道：“一切都好，村子里的人也對我們很照顧。只是……”

“只是你們要走？”葛老漢給煙槍添了新煙草，他的手指留了很長的指甲，指發黃，看起來像老樹的樹皮，作慢慢悠悠，一如他說話時的速度。

他說出沈聽瀾未盡之意，并挑眉一笑：“每個到這兒的外來者都會來問我，要如何才能出去。”

“我們歡迎你們來，也不阻攔你們走。只是祖宗留下的規矩破壞不得，有些外來者運氣好，來了就遇上出村日，跟著我們也就出去了。”

“可有的運氣不好，剛過完出村日們才來，便也只能等下一個出村日。”

顯而易見，沈聽瀾們就屬于運氣不好的那一批。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離開村子？”等到出村日再離開，只怕京城里們幾個的喪事都辦完了。

葛老漢慢悠悠的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抬頭吐出煙霧：“怎麼會沒辦法，自然是有辦法的。”

“你們跟我來吧。”說著，葛老漢從躺椅上下來，他也不穿鞋，赤著腳往外走。曬古銅的雙腳細瘦，卻積蓄著力量。

便也顯得葛老漢腳步輕盈。

村長媳婦瞧見沈聽瀾們跟著葛老漢出來，似乎明白了什麼，沖沈聽瀾們一笑，扭頭卻是對冬雪說話：“你們自己就是在這山里走一年，也出不去的。不如等到出村日，我老漢帶你們出去。”

冬雪聽不懂的話，“這山很大嗎？”

“你個丫頭。”村長媳婦臉上唯一一點正也消失了，捧腹大笑，“哎喲不行，笑得我肚子疼。”

后也不再多說，只是不讓冬雪跟著沈聽瀾們去，只讓幫自己干活。

“你好好干，等會嫂子給你做好吃的。”

冬雪點點頭。倒不是為了那麼點好吃的。畢竟村長媳婦的廚藝再好，也沒有沈聽瀾的廚藝好。就是喜歡存村長媳婦，愿意幫著干活。

一路上，遇到村子里的人，有的葛老漢只是打聲招呼，有的葛老漢會停下和人說一會。每個聽說沈聽瀾們要現在出村的村民，都會用惋惜的目看著們，就好像在說：為什麼要想不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葛老漢帶著們出了村子大門。指著外邊那與尋常山路無甚區別的道兒說：“這兒便是出村的道路，你們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們自己了。”

沈聽瀾古怪的看了葛老漢一眼，“葛村長，我們并非要現在走。 ”就是真的要走，那也得收拾收拾，召集眾人。

葛老漢一笑，出一的大黃牙：“別急啊，你們幾個先走走看。要是真能走出去，再帶上其他人也不遲。”

他的笑容里滿是自信。

一種迷之自信。

“那我們就先走一走。”沈聽瀾挑了挑眉，雖然不知道葛老漢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是出村的道路就在眼前，哪有不走的道理？

們幾個，就當是出去探探路了。

葛老漢目送們幾個出去，吸了口煙，在旁邊的槐樹下大石頭上躺著打起盹來，砸吧著懶腰：“這每次都得來這麼一遭，老頭我要不住了。”

出村的道路，走著似乎很正常。但是葛老漢的態度，擺明了告訴們這道路不正常。

沈思思比們先來，也打聽過出村的事兒，只是了解得不多：“奴婢聽村民們說，沒有一個外鄉人不在村長的帶領下能走出去的。”

而和冬雪那時候一門心思的想著從來的地方回去，也就沒有來探究過這條道路。

“先走著。”沈聽瀾撿了一塊石頭，在石板上磨尖了以后在旁邊的樹干上留下記號。們不認得路，留下記號后邊回來也好順著走。

走著走著，白之洲眼睛，左看右看說道：“嫂嫂，我怎麼覺這里我們走過了？”

沈聽瀾也有這種覺，向著自己右手邊看過去——那兒正立著一棵做過標記的樹。沈思思有點害怕，“我們不是順著一條路走的嗎？怎麼又走回來了？”這一路上大多是直路，只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拐彎。

怎麼想，都不應該走回來的！

沈聽瀾回頭看，站在這兒，正好能看見村頭槐樹下打盹的葛老漢。他睡得正想，撓著肚子打呼嚕。

“難道是鬼打墻？”白之洲聽過的話本不，這其中就有不志異的話本，里面通常會描寫到妖鬼什麼的，這鬼打墻，就是里面妖鬼常用的招式。

沈思思更害怕了，本來就怕鬼！如今一聽白之洲的話，小臉都白了。躲到沈聽瀾后邊去，聲道：“青天白日的，怎麼可能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