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映著麗婉約的面容,越發蒼白明,眼底抑不住走投無路的焦灼和不安,卻又極力維持著王妃該有的氣度,讓不至于瞬間崩潰失態。
夜紅綾走到外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淡淡道:“四嫂坐吧。”
季婉月在距離夜紅綾不遠的凳子上坐下,深深吸了口,調整自己的緒和呼吸頻率。
靜蘭沏了茶端過來。
茶盞放在廷王妃的手邊,張而又不安地絞著手里的帕子:“七妹,王爺他……”
“四皇兄被下了天牢。”夜紅綾語氣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四嫂也許不知道四皇兄這些日子在外面都做了些什麼。”
廷王妃神微變,臉又白了兩分,嗓音里聽得出來極力克制的抖:“我……我以前有些覺,但是不太敢問,王爺也不喜歡我過問他的事,今天晚上……我,我才真正聽到了一些風聲……”
“如果四嫂是過來打聽的況,本宮可以事無巨細,全部告訴你。若四嫂是為了替四皇兄求而來,那麼四嫂今晚是白跑了一趟。”
廷王妃聞言,臉徹底刷白下去,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夜紅綾:“這麼說來,七妹是……是堅決不肯放過他了?為什麼呀?你們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為什麼就非要置他于死地?為什麼……”
“親兄妹?”夜紅綾低笑一聲。
廷王妃一怔。
素來冷漠無的護國公主從未在人前展過笑,永遠都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此時乍然一笑,卻讓廷王妃一驚。
“四嫂怎麼會如此天真?”夜紅綾斂了表,目清冷的看著,“四嫂不了解本宮有可原,可你嫁給四皇兄也好幾年了,跟他同床共枕這麼多個日子,可曾了解過他心里的想法?夜間共枕時,四嫂有沒有問過他,心里可曾有過兄妹親?”
廷王妃咬著,臉一陣青一陣白,無言以對。
“皇家無親,爭奪皇位是可以自相殘殺,所有擋路之人皆是仇人。”夜紅綾語氣平靜而冷漠,不然毫緒波,“四嫂居宅,大概不知道四皇兄曾經都做過什麼,但是本宮可以告訴你,四皇兄如今的下場皆是他咎由自取。”
廷王妃低著頭,臉蒼白,表惶然無助。
殿氣息靜得讓人到不安。
“七妹想當皇帝?”季婉月語調沉寂,像是隨口一問。
夜紅綾沉默片刻,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倒也不是特別想,只是不愿意看著皇位落到自己討厭的人手里,所以就湊熱鬧爭一爭了。”
不愿看著皇位落到討厭的人手里?
這個理由還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子登帝也同樣是第一次聽說。
只是夜氏皇族從上到下,難道所有人都讓討厭嗎?
季婉月不知道,眼下這個也已經不重要,朝權大半都掌握在夜紅綾手里,是男是,喜歡誰討厭誰,子能不能當皇帝……這些都是夜紅綾自己需要面對的事。
就算有人阻止,有人反對,那些人也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不該是季婉月需要心的事。
沒那麼多心力卻管這些。
眼下唯一牽掛的,只有王爺的生死命運。
“七妹若想當皇帝,應該也想落個好名聲,讓人覺得七妹寬容大量,有帝王的容人之心,而不是手段歹毒,對親人趕盡殺絕。”季婉月深深吸了口氣,“更不該踩著一個嬰兒的登位。”
夜紅綾面無表地聽著,原本沒什麼反應,對這番話也不痛不。
名聲什麼的,從未在乎過。
然而季婉月最后一句話,卻讓皺了皺眉:“嬰兒?”
季婉月低頭沉默片刻,輕聲開口:“如果我告訴七妹,我有了孕……”
夜紅綾瞇眼。
“七妹。”廷王妃抬起頭,含祈求的目落在夜紅綾面上,“若是我告訴你我有了孕,我的肚子里懷了王爺的孩子,七妹可否手下留,放王爺一條生路?”
說罷,一矮,從凳子上直接跪到地上:“七妹,就算四嫂求你了,能不能高抬貴手,莫讓孩子出生就沒了爹?”
夜紅綾眉頭微皺,神冷了下來。
“我知道這個孩子來得太巧,七妹也許不太相信,可是我沒有騙你……”廷王妃搖頭,神蒼白羸弱,焦灼而急切,“真的沒有騙你,七妹若是不信,可以隨便宣一個大夫過來診診看,我若撒了謊,隨意七妹如何置……”
“多久了?”夜紅綾淡問。
廷王妃單手上腹部,神凄然:“還不到兩個月。”
頓了頓,苦笑一番:“我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來得到底是不是時候。”
若是早個一年半載,王爺也許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做事多留些退路。
可孩子這個時候來,又能否恰到好的救王爺一命?
現在完全在賭,賭夜紅綾對一個孩子能不能下得了手,賭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饒過夜廷淵一次。
夜紅綾平靜地開口:“丁黎,請陶大夫過來。”
丁黎領命而去。
“四嫂可以先起來。”夜紅綾面無表,“等陶大夫來了再說。”
季婉月起落座。
陶大夫這個時辰剛剛睡下,被丁黎醒之后匆匆趕來,以為誰了傷,了紅綾苑才看到廷王妃也在,連忙見了個禮。
“先生不用多禮。”季婉月連忙開口,“三更半夜擾了先生好眠,是我的不是,還先生見諒。”
陶大夫連道不敢。
“給廷王妃把個脈。”夜紅綾淡淡開口。
陶大夫微愣,隨即反應過來,讓丁黎去取塊帕子過來覆在廷王妃腕上,然后轉看著廷王妃,道了句冒犯,才蹲下給把脈。
季婉月沒說話,安靜地坐著。
夜紅綾也沉默。
陶大夫擰眉,認真而專注給試了脈象,再三確認之后,他起道:“王妃這是喜脈。”
夜紅綾嗯了一聲。
陶大夫躬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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