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逛逛?
夜紅綾沉默地盯著他看了片刻,什麼也沒說,似是應允。
甘塵斂眸淺笑,不疾不徐地轉跟在后,穿過小橋亭廊,往后園方向走去。
護國公主府里守衛森嚴,規矩嚴謹,一路行來所遇到的護院和侍連行禮都是安靜無聲的,遠遠看到公主的影就跪了下來,待夜紅綾走遠,下人們才起離去。
都說觀一葉而知秋,看到公主府中下人對夜紅綾如此明顯的敬畏,以及那種仿佛刻骨子里的規矩,還有夜紅綾沉默無聲的態度,甘塵心頭倒是意外。
不是刁蠻,不是狠毒,而是真正屬于一府之主的威嚴和規矩。
夜紅綾這個人,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完全沒有一點時下小子該有的和脾氣,方方面面都像個真正的男兒……除了曾經喜歡寒玉錦這一點,是站在子的角度喜歡的。
其他方面,足以跟那幾位王爺放在一起相提并論。
園子里風景清幽寧靜,風景優,花園小徑曲折,空氣中縈繞著縷清冽的幽香。
“殿下心里是否好奇,草民這樣的份為何會被送來公主府?”甘塵落后在夜紅綾后一步遠的距離,抬眼便能看到子清冷淡漠的側,“殿下留下了我們,兩天里卻不聞不問,是打算讓我們在公主府里自生自滅?”
夜紅綾姿峭拔,容孤冷:“本宮沒興趣猜測你的意圖,也沒必要跟你解釋本宮的打算。”
甘塵聞言微默,俊秀出塵的面上浮現一抹興味,淡紅的瓣彎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草民不敢要殿下解釋什麼,但如果草民說,自己來公主府并無任何意圖,殿下大概也不會相信。”
夜紅綾沒說話,表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甘塵也不知夜紅綾對自己這句話是信了還是沒信,總之,從這張仿佛永遠籠罩著薄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緒波。
一向八面玲瓏的甘塵公子,首次嘗到了自己妖嬈無雙的魅力完全不起作用的滋味。
眼前這個子好像雪山之巔常年不化的冰雪,到極致,也冷到了極致。
然而甘塵卻不以為意,繼續優雅地淺笑:“殿下會不會覺得,草民的份辱沒了殿下?”
畢竟在世人眼中,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風塵中人。
縱然有無數人瘋狂追逐,可說到底那些人追捧的是他的,靠出賣相而讓人一擲千金。
在門庭顯赫的達貴人眼中,縱然他們如何追逐捧場,卻自始至終只把他當戲子,伶人,亦或者,只是一個青樓小倌。
青樓勾欄之地出來的人,做護國公主的側君……
“你自己覺得辱沒便是辱沒,你若不覺得辱沒,便沒人會覺得辱沒。”夜紅綾語氣冷淡,“人必自輕而后人輕之。”
甘塵聞言,頓時沉默。
不是被這句話,而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自輕?
說真的,即便整天倚門賣笑,他也從來不會自輕自賤,何況他的份遠遠不止賣笑這麼簡單。
他問這個問題只是出于好奇,或者說是沒話找話……沒辦法,護國公主實在是個冷到讓人聊天都聊不下去的人。
甘塵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只有他不屑搭理的,還沒有他應付不了的人,甚至自信連冰山都難不住他。
可他很快發現,在護國公主這里,冰山的冷簡直不值一提。
甘塵對是真心服氣了,所以閑聊結束,正式進主題:“草民不是奉皇帝筆下旨意而來,也并未聽從任何一位皇子的命令……準確來說,放眼整個帝京,若我不愿,還沒有人能命令我做些什麼。”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夜紅綾果然不再無于衷,腳下微頓,面無表地轉頭看他。
“草民不敢在殿下面前托大。”甘塵悠然淺笑,桃花眼里似映著滿天星辰,“草民是自愿府,雖來之前的確有人囑了幾句話,但草民只當耳邊風聽了,沒打算去幫任何人充當眼線耳目。”
夜紅綾眸心微沉:“那麼你來本宮府里的目的是什麼?你的真實份又是什麼?”
甘塵歉然而優雅地搖頭:“現在還不是讓殿下知道的時候,但請殿下相信,草民絕無對殿下不利的意思。”
夜紅綾冷冷一曬:“你想對本宮不利,也得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甘塵:“……”
夜紅綾轉往園子深走去。
甘塵轉跟上:“有件事,草民覺得殿下還需要三思。”
夜紅綾沉默。
“關于前天進來的五個人皆被殿下封為側君的事,殿下考慮得可能不太周到。”甘塵聲音溫和好聽,帶著自然而然的磁,聽著令人覺得舒適,“雖然穆國史上并未有過公主納側夫的先例,但既然殿下開了這先例,很多事就不得不認真對待。公主側君相當于王爺側妃,是要記皇室宗譜的……”
“那又如何?”夜紅綾語氣淡漠,“本宮的事需要你來心?”
甘塵一噎,隨即道:“記宗譜,就代表以后跟殿下有了正式的名分,沒有再行婚配的權利。難道殿下還真打算讓這幾位側夫一輩子留在府中?殿下沒考慮過以后駙馬的立場?”
駙馬的立場?
夜紅綾眉眼微深,語氣越發寒涼:“你跟駙馬是什麼關系?不覺得自己心得有點多?”
甘塵笑得桃花眼彎起:“草民連駙馬是誰都不知道,跟未來駙馬又能有什麼關系?”
頓了頓,“草民只是站在公主的立場……”
“本宮的立場無需你來考慮。”夜紅綾打斷了他的話,“記上宗譜又如何?你們竟然選擇踏進本宮的府邸,難不還奢著以后本宮會放你們自由?”
甘塵張了張,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自己的選擇自己承擔,想要自由,除非你們有本事聯手把本宮滅了。”夜紅綾冷笑,“否則這輩子就是本宮的側君,本宮可以冷落你們,放你們在角落里蒙塵落灰,你們卻永遠掙不皇權和名分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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