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安靜地打量著夜紅綾。
雖然護國公主的大名早已響徹整個帝京,楚瑜聽過不知多次,卻并未真正面對面地去了解過這位曾征戰沙場三年的公主殿下。
他知道護國公主武功很厲害,兵法謀略也定然不錯,否則不會連續三年保持不敗神話。
但他也曾以為,所謂的冷漠和不近人多有些言過其實,亦或者,應該有些故意端著的分。
畢竟一個子就算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
可現在他終于可以確定,傳言居然都是真的。
護國公主夜紅綾的確是個冷人,一個不擅迂回,不懂委婉,不會故意刁難卻又冷無地堅守著原則不放的冷人……就如此時。
也許抱著幾分刁難,卻也不全然是刁難,而是因為今日踏進公主府的人,的確只是為了為公主的側夫或者侍君而來,所以在公主面前本該恭敬而卑微地行跪拜大禮。
或者可以理解為,行了大禮之后,便正式了公主府的人。
而不管是權貴世家的公子,還是青樓楚館的花魁,從踏進這座府邸開始,在夜紅綾眼中便都是一樣的人。
一視同仁,沒有誰比誰特殊,也沒有誰比誰尊貴。
所以此時,剛及弱冠之齡的楚瑜,生平第一次遇上了難題。
他踏進公主府的目的絕不是因為對夜紅綾生出了好奇,抱著了解的心思來的,也不是因為太過無聊所以要找些樂子打發時間。
他可以確定,他來這里至是抱著很認真且再三思慮過的決心。
來之前他把所有可能會出現的局面都想過,也自信可以從容地應付。可現在他卻發現,在這位護國公主冷漠然的態度之下,他居然覺到了一點進退兩難的困窘。
“既然放不下驕傲,現在就可以離開本宮的府邸。”夜紅綾開口,打破了沉寂,“本宮不是良為娼的青樓老鴇。”
的聲音太過寒涼,不是刻意,而是天生如此,好似沒有一點溫度,讓人心悸。
然而楚瑜卻是角一,一時很難把如此冷漠嚴肅的語調跟青樓老鴇這樣的份聯系在一起。
斂眸靜了片刻,他似在做最后的思考,矜貴雅致的容在燈映照下,顯得沉靜而細膩。
夜紅綾卻顯然沒那麼好的耐等他,淡漠的眸在跪著的五個人面上緩緩掠過,淡淡開口,嗓音寒涼:“段紅裳,段白。”
孿生年微怔,隨即恭敬應下:“草民在。”
“甘塵。”
甘塵斂眸低笑,風萬種:“草民在。”
“榮廷。”
“臣在。”
“梅玄瑾。”
“臣在。”
“本宮這里脾氣不好,規矩還大。”夜紅綾語氣冷漠,嗓音里著極致的無,“你們都給本宮聽好了。紅綾苑乃是府中主殿,本宮的寢殿和書房所在,不得允許而擅闖之人,廢去四肢,絕不寬赦。”
“進本宮這座公主府,出必須向本宮請示,但凡不經本宮同意而擅自出府的,軍五十起步。”
“若有暗中圖謀不軌,亦或是抱有其他目的進本宮府邸的,一旦讓本宮發現,本宮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這些,也不管眼前著這五人是什麼反應,徑自轉頭:“顧管家。”
顧管家站在廳外,躬道:“請殿下吩咐。”
“把他們五個人都帶下去安置。”夜紅綾說完,不疾不徐地站起,“即日起,這五人都是護國公主府的側君,給他們在西園安排住。”
顧管家微訝:“殿下要把他們全部留下來?”
“五個。”夜紅綾語氣淡漠,“楚瑜退回去。”
退回去……
楚瑜詭異地沉默。
他被退貨了?
顧管家聰明地不再多問,低眉斂眸地應下:“是。”
夜紅綾也沒再多說什麼,轉往花廳外走去,綾墨不發一語地跟在后。
“公主殿下。”楚瑜抬眸,“臣……”
“你不用考慮了。”夜紅綾頭也沒回,語氣冷得不近人,“護國公主府不養貴公子。”
楚瑜頓時住了。
眉心微鎖,他沉默地注視著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孤傲而拔。
明明只是一副纖瘦的軀,卻偏偏有著七尺男兒也比不過的冷和強勢,以及讓人忌憚又迫切想要收為己用的本領。
楚瑜瞳眸微深,心頭竟罕見地生出一悵然。
“紅綾留下了五個?”書房里,景帝聽到暗衛回報,忍不住有些詫異,“被拒的人是誰?”
“楚家公子。”
景帝難得散漫地倚在椅背上,眉眼間浮現深思:“楚家公子居然被拒……什麼原因?”
暗衛回答:“護國公主命他跪下,楚公子沒跪。”
景帝愕然,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讓楚瑜跪下?
第一天進府,就給了這樣的下馬威?
果然只有夜紅綾才有這樣的氣魄,今天若是換做廷王或者肅王,只怕打死也不會如此直白地命令楚閣老最寶貝的嫡孫跪下。
就連他這個皇帝也是要給楚閣老幾分面子的。
然而很快,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忍不住有些失笑:“連楚閣老的孫子在那里都沒有優待……孫平,你說紅綾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楚家小子這麼優秀的兒郎,就算當的駙馬也夠資格了,紅綾難道當真就一點都不心?”
“這個……”孫平訕訕一笑,低頭看著玄宮磚地面,“護國公主的事老奴可不敢隨意妄言。但老奴覺得吧,公主雖然子冷,但越是這樣的格對待其實越是認真。平素不輕易喜歡上誰,一旦喜歡上了也許就是一輩子的事。”
一輩子的事?
景帝一怔,若有所思地道:“所以現在極有可能還喜歡著寒玉錦?”
“應該不會吧。”孫平連忙皺眉,“寒家二公子先對不起公主在先,公主就算尚有余未了,大概也不可能再跟他有什麼關系了,只是短時間之只怕也很難再去喜歡旁人。”
景帝聞言,覺得也是。
紅綾這麼孤傲的子,喜歡你的時候把你當寶,一旦不喜歡了……尤其對于一個主背叛這份且心狠到對痛下殺手的人,又豈會輕易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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