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那時固執得厲害,不愿意見人,也不說話。
姚信和回到家中,看書、問醫,最后得到了一個略的答案——“產后抑郁”。
第二天,姚信和從五十歲飽經滄桑的居委會大媽,以及拿著專業月嫂證、營養師證的產后護理口中得出解決方案——等生下二胎,沈倩這一胎的產后抑郁應該能夠有所好轉。
姚信和對這倆大媽的話半信半疑,因為他認為,作為一個擁有正常思維的靈長類,治療不幸的方式應該是,而不是再來一次。但他不是人,他也不懂人,所以姚信和無能為力。
好在沈倩并沒有真正患上產后抑郁,不見人的原因很多,主要一個,是不想洗澡,當然,再一點是不想洗頭。
事后,陳大泉后告訴姚信和,他那一陣子臉上表沉得嚇人,仿佛那個患上產后抑郁的人,是他自己。
但姚信和并不相信他的說辭。
姚信和認為自己在婚后的一段時間里,已經漸漸學會了將過去那些暗的緒拋開。
他開始將自己放置在忙碌繃的工作里,只是一旦離了工作,他需要一個沈倩。
可如今,家里沒有沈倩。
姚信和依然只是一個孤零零的人。
姚信和于是躺在床上又一次到了時間的難熬,他睡意零星,久久無法眠,最后被時針走的聲音打擾,只能披上服,穿著拖鞋,游去了自己的地下室里。
姚信和關上地下室的門,將里面的投影打開,從右邊儲柜的深拿出自己珍的盒子。
投影的線在墻上一瞬間四散開來,肆無忌憚地照在了姚信和手中的盒子上。
盒子并不貴重,但里面放著些姚信和用心收集過的東西——
沈倩大學時被隨意丟棄的作曲原稿;從小帶在邊、壞了的懷表;去年試圖給姚信和編織卻沒能完的圍巾;以及生了孩子之后,偶爾弄臟的;甚至還有掉在地上的頭發。
姚信和看著盒子里的東西,臉上神在晦暗的線照下,漸漸變得森而又滿足。
他像是在這一刻為了一孩子,守護著自己不愿意被人發現的真之地。
也像是一個病態的瘋子,巡視著自己逐漸建造起來的這個“囚籠”,在這里,他鎖著沈倩在自己生活里每一點漫不經心的痕跡。
姚信和把自己躺進后的沙發里,手中抱著沈倩已經沒了味道的服。
他把自己的腦袋靠在沙發的邊緣上,耳機里循環播放著沈倩為他唱的歌,墻上放映的,是今天下午的采訪。
沈倩此時興許也才剛剛回到房間,打著電話過來,語氣有些躍躍試:“姚哥哥,你看了我今天下午的采訪嗎?”
姚信和目沉沉的往前面看去,試圖將自己里的干涸掩蓋在平靜的語氣下:“沒有,怎麼了?”
沈倩抿了抿,像是在那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我今天在記者面前說喜歡你啦,你沒有看嗎?好可惜啊,他們都說好浪漫的!”
姚信和握住服的手指微微收,他沉默了一瞬,輕聲開口道:“沒有,你現在跟我說說。”
沈倩聽見他的話,微微一愣,而后忽然俏地笑罵起來,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得到一點人的回饋就能變得格外甜人。
是再正常不過的姑娘,所以沒有姚信和那樣的貪婪。
靠在賓館的窗子邊上,著外面的夜,繼續笑著問到:“這邊好多星星呀,姚哥哥,你那邊也有星星嗎?”
地下室里沒有星星,這里甚至沒有燈。
但姚信和把自己裹進沈倩的服里,他閉上眼睛,聲音低悶:“有啊。”
“真的嗎?”
“真的。”
“騙人,北城這個時候才不會有星星。”
姚信和于是終于愉悅地笑了出來。
他不知應該怎樣告訴電話那頭的妻子。
他其實并不鐘那些庸俗的浪漫,他也從不想要那些常人的快樂。
他說來貪婪,卻也可憐的專一。
因為他無比深切地知曉,世人能夠看見的星星在天上,而他能看見的星星,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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