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武門外送走了父親，方應進城後並沒有回家，徑自去了東安門外何娘子酒家，與同樣微服而來的汪廠督會晤。這段時間正於非常時期，方應便與汪芷約定好，每隔兩日便會面一次，流各自的見聞心得。

其實更多是方應想通過汪芷偵測宮中態，以此彌補自己的短板。畢竟史書上對朝臣向記載還算詳細，但對宮中事卻是雲山霧罩、語焉不詳，方應非常有必要從汪芷這裡打探一手消息。

見了面後，汪芷道：“皇爺昨日召集了所有司禮監秉筆、隨堂太監，據說垂詢東宮之事。但懷恩之鑑在前，無人敢犯相爭，以此看來，當今東宮被廢幾定局了。這時候，你就眼睜睜看著尹旻舉薦你東宮？”

方應笑道：“尹旻此舉確實不懷好意，但我卻甘之如飴。再說那尹旻乃冢中枯骨，只怕也不了幾日，我等著看他下臺就是。”

汪芷問道：“萬首輔要罷黜尹天，這我可以理解。尹旻與閣臣劉珝爲同黨，向來依賴於劉珝極力支持，雖然前陣子爲了太子之事，萬首輔與劉珝走得近。但如今近於塵埃落定，萬首輔自然沒必要拉攏這個老對頭了，在尹旻之事上不用給劉珝臉面。

但讓我不明白的是，次輔劉吉爲何也要對尹旻手？他如今自難保，不思如何保住自己，怎的還有多餘心思去折騰尹旻？”

方應答道：“項莊舞劍志在沛公，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其實劉吉的目的是劉珝，對尹旻只不過是爲了帶出劉珝。”

汪芷一時還是沒想清楚其中關竅，方應便詳細解釋道：“閣一共才幾個閣老？劉珝一旦被罷就是大事，你若是天子，會在這樣況下，連續罷免兩個閣老麼？所以劉珝倒了黴，劉吉自然就暫時穩當了。”

汪芷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樣的，很像是你給劉吉出的主意！若真做了，一個大學士和吏部天雙雙丟，那可是朝堂大地震了，此後殊難預料，你覺得最後結局會是怎樣？”

“很可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方應才說一半，話頭一轉忽然問道。“你先別這個心了，多琢磨一下宮中的事。如今懷恩公公被髮配，司禮監太監有了空缺，你多關注一下。”司禮監與閣是對等地位，正常況下，司禮監有掌印一名，秉筆、隨堂太監四人，統稱司禮監太監，又稱相。

如今閣會不會有人丟還只是可能，但司禮監目前缺額卻已經是事實存在了。關於新的司禮監太監人選，亦是朝臣所高度關注的事。

說起此事，汪芷登時興致，兩眼冒著奇異的芒，“肯定要有人補缺，若論起地位，作爲候補的人大概也就樑芳和我了。這個機會不錯，你有什麼主意？”

進司禮監是每一個太監的最高理想和無上榮耀，就彷彿文都以閣爲榮，深宮中太監文化薰陶的假太監汪芷也不能免俗。雖是兒，但卻是當小太監養起來長大的，耳濡目染的自然與一般太監沒兩樣。

如今汪芷提督東廠只是一項差事，類似於欽差名頭，雖然權力大到號稱四大巨頭之一（現在是三大了），但因爲特殊歷史留問題，並沒有正式本職，也就談不上級別問題了。

若爲司禮監太監，在兼提督東廠，那纔是爲正牌大太監首領，僅次於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下的第一人。

方應想了想，毅然開口勸阻道：“司禮監乃監中文翰之地，堪稱羣英薈萃。樑芳不學無，進司禮監簡直貽笑大方，可是你又能強到哪裡去？還是老老實實辦好你的廠督差事，暫時別惦記司禮監了。”

汪芷異常不滿道：“哼，你又小看我？我就算進司禮監，重心依然在東廠，與現在又有什麼大區別？能有什麼壞事？”

方應又勸告道：“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真沒必要在眼下這個時間段向上攀升。今日爬得越高，日後就可能摔得越重，還是等新氣象出來後再做打算罷！”

汪芷對方應的話很不服氣，辯駁說：“司禮監與閣不同，穩定的很，誰坐在寶座就效忠於誰。即便寶座上換了人，一樣用著順手，一般不會大刀闊斧裁換司禮監。”

方應作苦口婆心狀：“你也說了，就算了司禮監，實際地位也沒什麼變化，主要差事還是廠督，那你又何苦多此一舉？還要擔上莫名的風險。”

汪芷盯著方應半晌，忽然捂著“格格”直笑，而且笑得停不下來，最後變趴在案幾上大笑。這方應一頭霧水，輕聲喝道：“你突然鬧什麼瘋病，沒完沒了的笑什麼？”

作爲方應最親的“友人”，汪芷覺得已經勘破了方應的小心思。若真了司禮監，那就是太監頂峰了，份上足以與閣老平起平坐，也就是說在禮節上足以與劉棉花這樣的人分庭抗禮。

而方應目前卻還只是一個混跡於中層品級的文，別說取得與司禮監對等的閣臣地位，就是進部院大臣這樣的上層品級還有幾大步要走。

若兩人之間，而且還是人之間，出現這樣極端的等級差，只怕要讓有點大男子主義的方大公子不舒服了罷？

不過想至此，汪芷突然到很興，一別樣的刺激使得子輕微麻。雖然尚未爲事實，但還不讓意婬（這個詞還是從方應裡學來的）一下麼？

汪芷突然手做一個蘭花指，很化的點了點方應的額頭，滴滴的說：“我的方大公子，你心裡莫不是吃味了罷？放心好了，我不會嫌棄你！”

方應不解風的批評道：“你的風格是爽朗型，這樣還能遮掩一下真實份。萬萬不要隨意學小人做派，萬一習慣了之後，被人發現破綻怎麼辦？”

汪芷哪還管這些，一面幻想著自己榮登相，方應在正式場合見了自己也得行禮參拜，一面撲到方應的上；一隻手勾住了夫脖頸，另一隻手開始胡撕扯。

“哎，別，小心扯壞，我自己！”方應手忙腳的道。

汪芷爬在上頭，氣吁吁的著方應的耳邊嘶吼道：“你一定要幫我！大不了以後見了本太監可以免禮不跪！”

“想得！”方應怒喝一聲，翻做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