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自古以來便是制約戰役的首要因素,軍械、糧草等等等等,要在一場戰事、尤其是戰役中得勝,后勤,更是疏忽不得,古亦如此、今亦如此!
謀士,作為軍中決策的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考慮敵我虛實時,亦會將兩軍后勤考慮在。
古人云,三軍未糧草先行,由此可見,這糧草確實是重中之重!
戲志才就此算計袁紹,而同時,龐統亦是就此算計戲志才……
由青州運糧,以及從并州運糧,兩者相差何其巨大?青州運糧,十日方至,途中糧草消耗,不計其數,而從并州、河等人運糧,幾乎可以說是朝發夕至……
“被重重算計了一把啊!”皺眉著行軍圖,戲志才苦笑一聲,隨后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咳。
“時日無多了……見不到主公就大業,實在有些可惜……”著布上一抹嫣紅,戲志才眼中出濃濃的憾。
“軍師!”隨著一聲輕呼,陳到帳而,欣喜說道,“軍師,聽叔父說,銀杏對治療咳嗽有所幫助,是故小侄方才去山上采了一些,或許能稍有改善軍師的病……”
“叔至吶,”戲志才呵呵一笑,轉對陳到說道,“叔至這般在我帳中進進出出,遲早要惹來主公懷疑!”說著,他搖搖頭,苦笑說道,“叔至啊,世叔我已是病骨髓、藥石無靈,休要再做無用之事……若是軍中將士得悉此事,為禍不小,你可明白?”
“軍師……”捧著手中的瓦罐,陳到猶豫一下,皺眉說道,“小侄乃是孤一人前去,并不曾被任何人看到,世叔但可安心,不過……不過依小侄之見,世叔理當歸許都調養,若是再如此勞下去,或許……或是真的……”
“呵呵呵!”戲志才淡笑一聲,接過陳到手中瓦罐放置一旁,細聲說道,“叔至不曾將世叔之事告知他人吧……”
“世叔吩咐過……小侄萬萬不敢忤逆……”
“那……主公呢?”
“曹世叔亦不知……子脩小侄亦不曾……”
“那就好,那就好!”戲志才笑著拍拍陳到肩膀,見他面低沉,遂笑著說道,“叔至吶,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用之所趨異也’,世叔我大限已至,非藥石可救、非人力能及……”
“世叔,若是回許都修養調理些日子,定可……”
“小兒妄語!”戲志才笑罵一聲打斷了陳到的話,搖搖頭,著陳到,戲志才正說道,“如今正是要之時,世叔我豈能輕離?你也見到了,世叔口中喋、救之不及了……如今唯一世叔心中掛念的,便是此戰局勢……叔至吶,世叔我自詡才絕天下,然而臨死之前,卻是遭他人算計,壞了一世英名,此乃大恨、我當報之!”說罷,便是一連串的咳嗽。
“軍……世叔……”
“呵呵,你叔父鎮守許都,西敗張白騎,南拒各路諸侯,世叔我可不想被你叔父比下去,否則……咳咳,他日這家伙定會與奉孝那廝聯合來取笑世叔我……咳咳咳!”
“世叔,歇息一下吧……”陳到不忍勸道。
“無暇歇息了……”戲志才搖搖頭,凝神著行軍圖說道,“依我推斷,袁紹大軍恐怕已離烏巢不遠了,或許便在這兩日了,嘿!”
“……”陳到張張,言又止。
半個時辰之后,曹聽聞軍師戲志才主意已絕,乃召麾下各部文武前來帳。
“金蟬殼之計?”聽罷戲志才所說,曹面大愕,低頭一思,狐疑說道,“依志才所言……莫非文丑今日會來襲營?”
“主公,近日來我軍派出的斥候,可曾回來?”戲志才微笑問道。
“倒是不曾……”曹搖搖頭,有些擔憂地說道,“前幾日或許還能有些將士歸來,昨日、今日卻是一人也不曾歸得營中,恐怕文丑派出了大量探馬……”
“主公所言極是,文丑是想我看不清、聽不明,擾我等,是故在下建議,主公今日趁夜昏暗,率軍潛出營外……”
“夜襲?”曹面一愣,納悶說道,“文丑亦是善戰之將,更何況他旁還是袁紹謀士為輔,夜襲恐怕不易得勝啊……”
“主公想岔了,非是襲文丑大營,乃是襲延津、平丘二!”
“延津、平丘?”曹愣了一愣,不解地著戲志才。
只見戲志才苦笑一聲,解釋說道,“此二城中,恐怕囤有袁紹大量糧草,為日后考慮,主公何不將其毀去?”
“糧草?”曹為之容,起驚疑不定著戲志才。
“不可能!”帳徐晃驚呼一聲,喃喃說道,“袁紹從青州運糧,中途必經白馬,白馬有郭軍師三千騎軍在,若是真有此事,郭軍師想必會遣人前來通報……”
“是啊!”曹昂點頭附和道,“袁紹不會如此無智,擺著不囤積糧草在白馬,卻囤積于延津、平丘吧?此二城,可不如白馬險要難攻啊?”
其余眾曹將皆出聲附和。
“究竟是誰,”戲志才猛地提高聲音,低喝說道,“明確告知我等,袁軍乃是從青州運糧?袁紹袁本初?”
“……”帳眾將一陣啞然,曹面大變,眼神一凜,喃喃說道,“難道是……河?并州?”
“主公英明!”戲志才拱手微笑道。
“襲延津、平丘是麼?”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走至帳中,聲說道,“如何調度,敬聽軍師裁決!”
“多謝主公!”戲志才微微一笑,隨即正說道,“在下斗膽,此次請主公喬裝而行,在下會令一人扮作主公,留于營……”
“好一個金蟬殼之計……”曹哈哈大笑,抱拳嘿嘿說道,“遵軍師將令!曹某定會奪下延津、平丘,不過此間將領我盡數帶走,若是文丑來攻,此營難保啊,不若我留下幾人?”
“主公大可不必!”戲志才笑著說道,“在下計中,此營乃是餌,難保不失,就算主公留下數將,亦能保住此營,不若盡數帶去,亦可為主公增幾分勝算!”
“這……”曹有些遲疑了。
見曹猶豫不定,戲志才拱手笑呵呵說道,“待此間之事一罷,在下便前去與主公匯合,如何?”
“留志才一人在營,還是有些不放心……”
“世叔,”正在此刻,陳到上前抱拳沉聲說道,“小侄愿與軍師一道!”
“叔至?”曹昂愣了一愣,隨即無奈笑道,“既然叔至留下,那我……”
然而曹昂話還未說完,戲志才笑呵呵說道,“將軍還是隨主公一道去吧……”
陳到亦是附和道,“此有我已是足夠!子脩便與世叔一道取延津、平丘!”
“唔?”曹昂面愕然,深深了一眼陳到神,心中有些疑。
“哈哈,”見陳到愿意留下,曹哈哈一笑說道,“叔至勇武,有你在此,我才放心,志才,如此可好?”
只見戲志才皺皺眉,暗地瞪了陳到一眼,訕訕說道,“好,好!”
不過似乎曹營眾人忘記了一事吧?
莫要忘了,烏巢曹營外十里,便是文丑大營所在啊,就算再是夜深,曹軍稍有靜,文丑便可得悉,如何能像戲志才說的那樣,悄然潛出?
其實,在戲志才看來,要瞞過文丑等人,再是簡單不過……
是夜夜深,文丑在大營與審配商議完軍事,正要歇息,忽然有一名袁將前來通報……
“啟稟將軍、軍事,曹營乃有異!”
“唔?”文丑心下一愣,疑問道,“你方才所言,曹營有所異?”
“是的,將軍!”那員裨將點點頭,抱拳說道,“在下方才在營樓聽得分明,乃是曹營正在調度兵馬……”
“調度兵馬……哼!”文丑低頭一思,握拳頭冷笑說道,“我敢在曹營十里下寨,豈會疏于防范?曹阿瞞,若是你趕來襲營,我便你有來無回!”
“襲營?”審配皺皺眉,喃喃說道,“我等在此十日余,不見曹兵離營一步,為何今日要來襲營?”
“這不是顯而易見麼?”文丑大笑著嘲諷道,“想必是曹阿瞞自以為他十余日不曾離營,只做固守之態,我等想必會疏于防范,是故襲營!他自是想不到,我等可是日日夜夜防著他突圍而出……”
“此言亦在常理之中,不過……”審配猶豫著點點頭,喃喃說道,“就怕曹孟德別有所圖啊……”
不過就算審配心中有些懷疑,仍是與文丑暗暗做好準備。
十里,轉眼便至,不到一刻,一員袁將便匆匆而,抱拳稟告道,“啟稟將軍、軍師,曹孟德率軍前來襲營!”
“曹孟德?”審配心中一驚,起皺眉問道,“你說是曹孟德親自前來?”
“是的,軍師!末將瞧得分明……”
“走!”提起大刀,文丑嘿嘿一笑,面猙獰喝道,“不想此人竟來送死,也罷,待我斬了這廝,為良報仇雪恨,也省得那龐士元算計,壞我興致!”
“若是此刻能殺曹孟德,倒是也好……”審配起,皺眉說道,“將軍小心,需防詭計……”
“這個我自是省得!”文丑大笑著走出帳外。
然而還不待文丑趕至轅門,曹軍竟已敗退,徐徐而散。
“無膽匪類!”文丑大罵一句,正要追出,卻被隨后趕來的審配住。
“將軍不可追,”只見審配凝神打量著夜中徐徐而退的曹軍,抬手指了指對文丑說道,“將軍且看,曹軍敗而不,其中必然有詐,依我之見,恐怕是曹軍敵之計……”
“就算是計,我亦不懼!”文丑怒聲喝道,“待我前去斬下曹孟德首級,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將軍!”審配皺眉低喝一聲。
“嘖!”見審配有些發怒的跡象,文丑冷哼一聲,恨恨一拍轅門巨木,只見那巨木咔嚓一聲,搖搖墜。
著遠昏暗,審配深思一下,轉對旁一員袁將吩咐幾句。
只見那員袁將點點頭,登上寨樓,大聲喊道,“曹孟德,今日夜深,不予你等戰,若是要戰,便待明日,你且退兵吧,我等不予追趕!”
“嘖!”文丑冷眼著遠昏暗,不屑地撇撇。
然而話音剛落,遠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眾袁軍面一愣,細細一看,見遠昏暗中,似乎真有人徐徐而退……
“真有伏兵?”一袁將面大愕,驚呼一聲,暗暗慶幸方才不曾追遠,否則敵暗我明,可是大大不利啊……
“嘖!”文丑環手在,不屑說道,“就算有伏兵,我亦不懼!”
“將軍是不懼,”審配笑著上前,附耳對文丑說道,“將軍莫要忘了,為何在下不將軍強攻烏巢?一為減我軍傷亡,二,乃是為減曹軍傷亡……若是曹孟德麾下兵馬過?豈敢仍逗留在此?想必逃往南面去了,倘若如此,我等何時才可殺卻此人?龐軍師乃是‘一戰而定’啊!”
“龐士元……哼!”文丑冷笑一聲,隨手將兵刃拋至旁侍衛,憤憤回營去了,只留下審配仍皺眉著遠。
假作襲營,乃是為將我軍引出、伏而擊之麼?
若是沒有自己,恐怕這文丑十有八九要中此計吧……
不過……
此計雖是妙計,為何自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算了,反正自己只要保證曹孟德在烏巢便可,其余諸事不予理會,若是曹孟德南逃,哼!自己已分兵三萬守住烏巢南面各險要……
待得主公大軍趕到,四面圍攻,曹孟德便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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