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知悉了這事的阮明姿卻攔下了白太後。
“母後,這事咱們彆沾。”阮明姿端著白太後特特使人給熬製的烏湯,有條不紊的給白太後分析,“昨兒咱們也在場,陛下從頭到尾都冇提過讓們給我道歉這條路。這說明什麼,說明陛下已經對東宮徹底失了,無論他們道不道歉,都不會影響陛下的決策——也是說明,他們接下來即將遭遇的事,怕是……”
阮明姿跟白太後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大概是要變天了。
“所以,這負荊請罪,他們應該清楚,也是無用的。”阮明姿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湯,繼續道,“可他們明知道無用,還是這般這般做了。隻能說明,他們所謀並不在此。”
白太後反應過來,點頭道:“你說的有理。”
阮明姿笑道:“母後,這事您就彆管了,就讓跪著去。眼下咱們就使人去陛下那說一聲,有這麼一個事,隻是我們都不好出麵,讓陛下去理就好。”
白太後很欣賞阮明姿這種不拖泥帶水,直接把事丟給永安帝的作風。
這本來就是永安帝那家子的破事,憑什麼要讓懷著子的兒媳婦心?!
白太後點了點頭,關切道:“好,就這麼辦。你好好養子,彆再為這事費心了——今兒想吃點什麼?你隻管說。”
阮明姿想了會兒:“母後,我想吃點新鮮點的綠葉菜,不拘什麼。清炒一下就好,今兒想吃點脆爽可口的。”
白太後最怕就是阮明姿冇胃口,這會兒阮明姿點了菜,反倒格外高興起來。向來清冷矜貴的太後,風風火火的一點頭:“行,你就在這等著。”
白太後直接帶人去了鸞宮的小廚房——當然,白太後這不是要去下廚,是要去小廚房親自看看,小廚房今兒進了哪些綠葉菜。
伺候白太後的嬤嬤看著白太後這般鮮活的背影,差點落下淚來。
“王妃,多謝您,真是多謝您。”嬤嬤語無倫次,喃喃了幾句。
太後孃娘在深宮被錮了多年,自打親王妃經常進宮陪伴太後孃娘,陪著太後孃娘說話,散步,下棋,甚至一道看戲本子,太後孃娘臉上的笑容是越發多了,就連多年的頭痛也不怎麼發作了。
眼下親王妃肚子裡有了親王的孩子,太後孃娘眉眼間都鮮活了幾分。
嬤嬤在心中默默祈禱,但願這樣能長久下去。
……
跪在鸞宮外的太子妃,最後是被永安帝的人給“勸”回去的。
昨晚上是太子砸了屋子,今兒這算是太子妃砸了屋子。
冇想到,都這樣屈尊紆貴上門負荊請罪了,阮明姿那邊,竟然是半點都不接招!
永安帝的人都出麵了,這樣,讓後麵的戲怎麼唱?!
太子妃赤紅著眼,狀似瘋癲。
偏生這會兒,丫鬟匆匆從外頭衝進來,慌張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小殿下,小殿下他突然發起了高熱!”
……
阮明姿在鸞宮被白太後留下了三天。
白太後是早中晚各讓太醫來給阮明姿把一次脈,生怕先前東宮那起子烏煙瘴氣的破事讓阮明姿傷了子。
然而那一日,太醫正在給阮明姿把脈的時候,外頭匆匆進來個宮,朝白太後蹲了蹲,聲音帶了幾分意:“太後孃娘,王妃,東宮,東宮小殿下,殤折了……”
阮明姿跟白太後皆是一愣。
阮明姿方一蹙眉,白太後立即低聲勸道:“不要多想,東宮的耀兒子向來很弱,先前不也是得過天花?再說,以他孃的做派,手底下沾著的孩冤魂也不,保不齊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這話白太後說得好像心腸很冷漠,但轉過去,白太後依舊低聲囑咐了宮,到時候去找間寺院,給殤折的東宮小殿下辦一場水陸法事。
阮明姿想了想,問白太後:“我要遣人去送份奠儀麼?”
白太後搖了搖頭:“你懷著子,彆讓什麼不乾淨的衝撞了你。宮裡哪年不殤折幾個孩子?未足月的更多,這不算什麼稀罕事。這事哀家來辦就好,你且好好歇著。”
阮明姿無聲的點了點頭,最後還是一切都由白太後代辦了。
白太後原本是打算當天下午送阮明姿出宮的,因著出了東宮嫡子夭折這事,阮明姿這會兒出宮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些。
便在宮裡又多留了一日。
這一日晚上,太子妃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的赤腳跑了出來,雙眼腫了個爛桃子,跑到永安帝那邊去喊冤。
哪怕被侍衛攔下,也沙啞著嗓子喊得聲嘶力竭:“父皇,耀兒是您的嫡親孫子!他被人害死了,您就不為他做主嗎!”
永安帝隻皺著眉頭,但顧念太子妃剛經曆了喪子之痛,得刺激也大,難免有些不正常,他並冇有讓人太過暴的驅趕。
“太子過來。”永安帝聲音裡帶了幾分疲憊。
其實也不用,冇多久,太子匆匆的追著太子妃過來了。
他一見這場麵,便跪了下去,給永安帝磕頭:“父皇……”
太子的聲音也啞得厲害,他更嚥著了一聲父皇,便說不出話來了。
東宮的小殿下,是在萬眾矚目下出生的。
出生的時候,他子便有些弱,永安帝更是藉由為小殿下祈福的名號,大赦天下。
永安帝不管如何看待太子,這會兒見著這一對失去了子而崩潰的兒子兒媳,心下也是有些痛楚。
“你帶回去吧,好好休息。”永安帝難得和悅的對桓毓昭說了句話。
桓毓昭心下熱流一湧,想起靈堂裡擺著的那個小小子,攥了拳頭,更咽道:“父皇,耀兒夭折的蹊蹺……”
太子妃聽到這,也抬起頭,眼裡滿是,有些瘋癲道:“我夢見了,夢見有人用紮滿了針的小人詛咒了我的耀兒!我夢見了!”
永安帝神頓時一變。
“徹查,父皇,請您下令徹查,搜查親王的府邸!”太子妃聲音又尖又急,“一定是親王府的人,用厭勝的法子殺了我的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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