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昭宮請安后,念善察覺到周人有些躲著自己。

隨著時間一日日過去，當太醫終于確定說周人有孕時,周人面上沒見多喜。

在對念善的態度上，原先周人是躲著,后來竟對有些敵意。

敬妃也察覺到了，來瑤華宮蹭吃蹭喝時,提醒念善道“善善，這周人對你似乎不善。如今肚子里懷著皇嗣,你可千萬要小心些。”

自從落了第一場雪之后，敬妃嘗過了念善烤的紅薯、栗子，兩人還在一吃了暖鍋，更是常往瑤華宮來。

念善遞了一碗熱梨湯給敬妃，點點頭道“敬妃姐姐說的有理,我會留意的。”

算算日子周人已經有近四個月孕,因冬日里裳穿得厚并不顯。只是氣一直都不見好,景和宮和昭宮各補品流水似的往麗正閣送，倒是福寧殿的賞賜并沒見多。

大家猜測著許是周人險些燙傷大皇子，令皇上始終不喜。且子弱，這胎能不能好好生下來還不一定。

“善善，你這手藝是真的好。”敬妃輕啜了一口梨湯，一臉滿足。“誰娶”

話音未落便自悔失言，忙去看念善。

誰娶了定是極有福氣的。可沒能選擇自己嫁給誰,宮是奉懿賢皇后愿,其中怕是也有靖安侯府的意思罷

念善并未介意,仍是笑盈盈的。

“下次做些烤好不好”自己也拿起湯匙，嘗了嘗覺得還不錯。“咱們去膳房要塊來，就在自己宮里做。”

聽到說，敬妃不由眼前一亮。

宮中寂寞又無趣，念善卻不覺得苦，總能找出些趣事來。

念善見敬妃碗中的梨湯見底，又親自盛了一碗遞了過去。

自從在定王府陪懿賢皇后時，便已經懂得找些樂趣引得懿賢皇后開懷，如今更是不在話下。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敬妃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等走后，念善命人把吃食收了起來，自己則是歪在大迎枕上打盹兒。

近來很容易疲倦，人也沒什麼神。

“明日是臘八，皇貴妃說要辦個家宴。”念善打了個哈欠，對映月月道“幫我準備一套裳明日穿。”

映月應了下來。

娘娘的小日子已經遲了十多日，可這次娘娘的胃口卻很好，并沒有當時害喜的癥狀。

“娘娘，您這些日子可覺上有什麼變化”映月遲疑片刻，低聲道“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瞧瞧”

念善聽了映月的話，并不覺得意外。

勾了勾角，微微笑道“先不必了，本宮心里有數。”

等映月走后，念善闔上了眼，雙手輕輕的搭在小腹上。

臘月初八。

這次家宴是擺在德殿暖閣中，皇貴妃請示過宋驍，能來的人也淑妃、敬妃、英妃、念善和周人。

德妃本就很出來，自從了冬后，更是閉門不出。

念善去看過，見德妃裹著大的裳。臉蒼白得厲害，咳嗽不止，看起來確是虛弱至極。

今日的臘八家宴，便也沒有來。

念善是跟敬妃一道來的，們來時淑妃帶著周人已經到了。

暖閣中地龍燒得旺，大家便都了大氅斗篷。

只見周人穿著寬松的宮裝，倒不是很顯懷，只是害喜的癥狀似是還沒好，是不是拿帕子捂著。

“若是站著累就坐下罷，不必拘禮。”皇貴妃滿是關切，寬懷大度道。

縱然這些日子來周人在宮中重視的程度超過了英妃和敬妃，給人的覺始終都是怯怯的，有些自卑。

“多謝娘娘關心。”周人忙謝恩，才拘謹的在椅子上坐了。

念善人就是坐在敬妃下首，原本這些日子不算惹眼了，卻聽到淑妃突然點名道“善嬪妹妹，你平日里是承寵最多的，且你又年輕，怎麼上還沒靜”

這些日子淑妃專心管周人，已經很久沒找過麻煩。

“若是哪里有不妥當的地方，早些找太醫瞧。”淑妃不等念善回答，便自顧自的道“周氏懷了皇嗣這是好兆頭，你們也該上心些，擔起替皇上開枝散葉的責任。”

聽說完，念善便知道自己不必說了，自有皇貴妃不滿。

這話若是皇貴妃說還差不多，淑妃著實僭越。

果然皇貴妃微微蹙了眉，卻沒說話。反而是英妃，罕見的開口道“淑妃娘娘說得極是。”

還沒等淑妃得意，只見英妃對皇貴妃笑道“妾就先恭喜娘娘，膝下將要添大公主或是二皇子了。”

英妃話音才落，周人面不由蒼白了幾分。

有資格養皇子或公主的，除了皇貴妃就是淑妃。

不過念善的目落在了英妃上。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討好皇貴妃，莫非英妃已經站隊皇貴妃了麼

這次淑妃并沒有怒，反而笑盈盈的道“皇貴妃娘娘掌管宮務，位同副后，周人若平安生下皇嗣，自然得由皇貴妃養才行。”

念善在心中思索著，見周人巍巍的站起，低聲應是。

這宮暖閣中氣氛著實張，等到大家散了各自走后，本著遠離不惹麻煩的原則，敬妃拉著念善去了廊廡下看雪。

“善善，你畏寒罷”敬妃看著念善捧著只裹大氅手里捧著手爐，并沒有如一般怕冷，甚至還去窗欞上未融化的雪。

念善笑著搖搖頭，道“只是有點怕冷。”

在外頭有種神清氣爽，令人神一振的覺。

淑妃和周人都有些不對。

念善面上含笑看著敬妃帶了人去堆雪人，念善則是在回廊上看著。

忽然，周人也穿著大氅朝念善走來。

“善嬪娘娘，妾當時嚇傻了，若不是您護住了大皇子，后果不堪設想”才來就說起了往事，跟念善道歉。

念善主跟保持一個稍遠的距離，微微笑道“周人不必放在心上，舉手之勞罷了。”

確實不需要周人的謝，反而想離遠些。

然而念善還沒走兩步，周人也同時了，上前就要去拉念善的袖。

念善到底是跟敬妃學過些時日的防功夫，周人想到的一片角也難。

可可正式的這一刻，周人沒站穩，竟摔倒在了地上。

很快捂著肚子，出聲。

“善嬪娘娘，妾不過是想跟您說句話罷了，您為何要推妾”周人的聲音不低，其中還夾雜著痛呼。“您討厭妾也就罷了，可妾肚子里是皇上的孩子”

外面出了這麼大的靜，自然也驚了里頭。

“妾的肚子好疼啊”周人被扶起來后不住的喊痛，手捂著小腹，那模樣難極了。

如此一來，淑妃更是作勢要抓念善，而敬妃卻攔住了。

“眼下要的是周人的子，淑妃娘娘如此關心周人，此時這樣關鍵的時候竟不關心了”念善激敬妃幫忙，從容的對淑妃道“這里頭，別是有什麼古怪罷。”

淑妃忙一疊聲的讓人去請平日里給周人診脈的胡太醫。

當的被下，只見潔白的上已經染上了紅。

見紅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皇貴妃腦子嗡的一聲。

好不容易等胡太醫趕來，皇貴妃一疊聲的讓他給周人診治。

此時周人得愈發大聲，堪比生產。

“好疼，妾肚子好疼”周人那樣弱小的子，竟能喊出如此大的聲音。“墜得好難”

“孩子、孩子”

疼得又不止，兩個孔武有力的嬤嬤都險些按不住。

隨著周人一聲凄厲的聲，一團模糊的東西從周人下了出來。

此時外頭響起通傳聲，說是皇上到了。

當宋驍進來時，便聞到了暖閣中濃重的腥味。

“出什麼事了”宋驍擰著眉道。

淑妃顧不得哭周人流掉的胎兒，哭天抹淚道“皇上，皇嗣沒能保住，周人小產了”

說著，很快干眼淚，惡狠狠的指著念善道。

“大家都見了，是善嬪推了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