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簾子被掀開,神俊秀的顧二爺著臉走了進來,一屁坐在榻上。
華懶得去看他臉,自顧自接過參茶喝了兩口。
顧二爺見不理,忍不住忿忿道:“我竟不知道錢氏的嫁妝,都被大哥大嫂他們……還有的莊子也……”
華冷笑連連。
你會不知道,你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在我這兒棄二愣子罷了。
此事華還真誣陷了顧二爺,若不是今兒把事扯出來,他還真不知道暗下有這麽一回事。
故意怪氣道:“我的好二爺,你才知道啊,這都幾年的事了,瞞得可真好,他們把你二爺當猴耍呢?”
“胡……”
顧二爺說不下去,一拍額頭,目出驚訝:“莫非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跟我說?”
華輕輕喟歎道:“我若跟你說了,你會信嗎?合著是我來算計錢氏的嫁妝似的。我是繼母,沒安好心,還沒怎麽樣就沾了一腥,可怎麽敢呢?”
一通夾帶棒的話,說得顧二爺無地自容。當初把嫁妝,莊子都給母親,就怕想給六丫頭留個後路,誰知……
“大哥他們也許短了銀子也說不定。”顧二爺到底要為自家人說幾句好話。
“短了銀子?”
華冷笑,眼角著寒。
“我的好二爺,你就省省吧。你大哥在外頭的那個相好,大宅子住著,金啊玉啊的戴著,綢阿緞啊的穿著,奴啊婢啊的喚著,日子過得比當家還舒服。你大哥要短了銀子,還能養得起相好。也就騙騙你個傻子。”
顧二爺一張俊臉張得通紅,想反駁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悶聲道:“睡覺!”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
“二爺,太太讓奴婢傳話。”
顧二爺沒好氣道:“說!”
“太太說,劉姨娘常背著二爺到六小姐房裏尋銀子,讓二爺好好管教管教。”
“什麽?”顧二爺一掀被子,怒火衝天。
華不怒反笑,尖酸道:“喲,一個小小的姨娘,竟然敢跑到小姐房裏找銀子,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呢,像這種沒有規矩的姨娘,要是在王府裏,早就一頓板子挨了休棄出門。”
顧二爺心頭正憋著一團火,被華這麽一撥,那火瞬間旺了三分。
劉姨娘剛把珠翠卸下。今兒郡主回來,二爺肯定是不會來的了。
正想著,一個修長的影怒氣衝衝的走進來。
“二爺!”劉姨娘一喜,飛撲上去。
“滾開!”
顧二爺手用力把一推:“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
劉姨娘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二爺,你這是怎麽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去六丫頭房裏找過銀子?”
劉姨娘一聽是這個事,心下早有準備,撲過去抱著顧二爺的腳哀哭道。
“二爺啊,我確實是找過。可我也是為了六小姐好,那些個賤婢,誰知道是不是黑了心的,萬一們私藏了銀子,六小姐豈不是可憐,二爺,你冤枉死我了。”
若換了別日,這一番說辭再加幾滴眼淚,定能把顧二爺打。
隻可惜他顧二爺剛剛在華那邊了嘲諷,又是夫人親自派人來說的,豈能這麽輕易相信的話。
他腳一抬,劉姨娘被踢到一旁。
“合著把別人當傻子呢,你暗下打的什麽心思,你心裏清楚。十萬兩銀子若被你拿去了,連個子都不會給六丫頭留下,狼心狗肺的東西。”
“二爺,二爺,我冤枉那,二爺。”劉姨娘這時隻能來個死不承認。
“留著你的冤枉,給死了的錢氏說去。”
顧二爺氣罵道:“來人,劉姨娘不守婦道,足三月。”
如一盆冰水撲麵而來,劉姨娘伏在地上哀哀直哭。
“姨娘,姨娘,剛剛二爺在劉姨娘房裏發作了一通,將足三個月。”
“啊,這怎麽說的。”許姨娘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
丫鬟上前扶住,低聲在耳邊輕語幾句。
許姨娘彎眉一挑,半晌才歎道:“我的娘啊,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若真被找到了……活該啊,依我說三個月還太輕了些。”
許姨娘一想到十萬兩隻差一點點就被劉氏獨吞,哪裏還顧得上前幾日剛發展起來的姐妹深啊。
與劉氏一前一後被抬進顧府,雖然都是姨娘,份上卻大不相同。
劉氏小戶人家出,為了奔個好前程,主勾引了二爺。
卻是宦人家的好兒,與二爺兩相悅。這一番比較,高低立現。因此許姨娘從來都看不起劉氏。
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許姨娘命人滅了燭,閃著一雙幽幽的眼睛。傻人有傻福啊,四小姐要有十萬兩做陪嫁就好了。
東園正房。
周氏捂著口朝男人埋怨道:“大爺,這老二家的簡直欺人太甚啊,剛到京裏沒幾天,就算計上了。十萬兩銀子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放眼京裏,有哪個小姐出門子,陪十萬兩的。”
周氏心裏那個痛啊。裝修宅子花了許多冤枉錢不說,還被二房下了這麽個絆子。一個個的,心比那墨水還黑啊。
顧侍郎心裏也痛,卻垂頭不語。
周氏見他不說話,又怒道:“要我說,一定是故意的。王府家宴,又沒有外人,幾個姑娘家塞點銀子封了口,什麽事都沒有。偏偏……大爺啊,是氣不過咱們把二房的東西……”
周氏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顧侍郎起著今兒在二房麵前丟的臉,火大了,一下砸了個茶碗在地上。
“你自己做的好事。”
周氏氣得眼淚都落了下來,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吼道:“這事能怪我嗎,你不也打的這個主意。要沒有錢氏的嫁妝,就府裏備的那點嫁妝,你兒子兒豈不是給別人笑掉大牙。這會倒來怪我了。”
兒子,兒一娶一嫁,正好是太子出事後,府裏為了保住兩個爺,不知道送出去多冤枉銀子。錢氏的嫁妝,也是沒法子的事。
“你……你……滿噴什麽沫子,我什麽時候答應過。”顧侍候矢口否認。
周氏一抹眼淚,冷笑道:“大爺好大的忘,我怎麽記得錢氏有兩枝簪是大爺拿走了。”
顧侍郎頓時變臉,一時竟答不上來。
“我呸!”
周氏啐道:“就憑一個戲子,也配戴那樣好的簪,下三濫的貨,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顧侍郎蹭的一下站起來,臉黑如鍋底。
周氏越想越氣,索撒潑了道:“要老娘掏錢,一個子都沒有。有本事,你補這虧空去,有銀子給那戲子花,沒銀子給兒辦終大事,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老子的。”
“你……你……”
“我倒是想去老爺,太太跟前評評理,我挪錢氏的嫁妝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顧家的臉麵。我自己別說簪,就是連線也沒落到口袋裏。我這當家做的,還不如外頭的戲子。我這個命喲,怎麽就這麽苦啊!”
周氏呼天搶地,哭得期期哀哀,比死了爹娘還要傷心。
顧侍郎氣得兩眼發直,心裏跳了兩跳,卻也怕把事鬧大,遂厲聲道:“這銀子我來掏。”
說罷,冷哼兩聲,甩袖而去。
周氏見人離去,再沒有半眼眼淚,默然半晌後,角微微浮上恨意。
殺千刀的男人,一說到那戲子,就像踩到他的尾,早晚一天,要讓那戲子見識見識的手段。
一個著寶藍雲紋刻比甲的小丫鬟,端著托盤進來。
“燕窩來了,小姐趁熱喝。”
臨窗大坑上,吳雁玲拿著小巧的繡架,歪著做針線,聞言,眼簾抬也不抬,隻看著手中的繡花。
大丫鬟冬兒把燕窩放在炕幾上,揮揮手,示意小丫鬟出去,自個則拿眼睛打量小姐的神。
侍候小姐七八年,很清楚小姐的稟。隻有在煩神憂思時,小姐才會拿起針線,不為紅,隻為靜心。
“燕窩冷了,就沒味了。”冬兒說得小心翼翼。
吳雁玲眸微閃,角似笑非笑的彎了彎,“冬兒,你說今兒的事,那瘋子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
冬兒笑道:“我道小姐是為誰憂心,原是六小姐啊。依奴婢看,純屬瞎貓遇著死耗子。”
“噢?”
吳雁玲抬眉,“怎麽我覺著,有些不一般啊?”
“小姐高看了。”
冬兒把繡架接過來,放在一旁,又端起燕窩捧到了吳雁玲跟兒前,“瘋病沒好幾天,哪來的不一般,也就模樣周正些。小姐何苦為這種人傷神。”
吳雁玲輕輕一笑。
跟著母親顧府已六年,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像今日這樣被到絕境,還前所未有過。
不得不多個心思。
聽冬兒這麽一說,吳雁玲暗暗放下心來,不再多想。
冬兒見小姐不說話,不屑道:“都說傻人有傻福,這話半點沒錯。竟然得了十萬兩陪嫁的銀子。不過,依奴婢看啊,就算再得十萬兩,也嫁不進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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