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覺得，我會樂意免費把這個技教給別人？”葉瑜然發現，這個甘逸仙似乎還是太年輕，有的事有些太相當然。

“方鬥”的功讓他有些得意忘形，以為所有的事都能那麽辦。

“為什麽不願意？”甘逸仙似乎不太明白，“這是好事啊。”

“可是人人都會自己捕魚了，那誰還買我家的魚？”

甘逸仙被問住了。

“我再問你，魚從魚卵變小魚，再變能夠進人肚子的大魚，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我知道。”

隻是不等甘逸仙說道，葉瑜然又問出了下一句：“你是知道，但你知道天下的河有多，天下的人又有多嗎？你覺得，若是人人都學會了捕魚，大家都下河捕魚，有那麽多魚給大家捕嗎？”

甘逸仙再一次被問住，不過他辯解：“應該也不會……天天都下河捕吧？”

葉瑜然搖頭：“窮山惡水，這不是開玩笑的，當填不飽肚子時，人為了一口吃的，可以做任何惡事。僅僅是幹旱之年，兩個村子裏的人為了爭一條河流的使用權，都能夠打起來，你覺得為了捕魚之事，不會有人打起來？”

“呃……”

“現在隻有我家有這項技，就有人開始眼紅我們家，到講酸話挑事。你不會真的以為，人人都有一顆來子之心，純潔善良到什麽好都願意拱手讓給別人吧？”

甘逸仙顯然也意識到了，隻能幹地問一句：“那……這事就那麽算了？”

明明是可以利大眾的事，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最後會變朱大娘所說的那個樣子？

在神壇上呆慣了的某人表示：人類的世界，好複雜！

“你想要讓利於眾，這一點，我是讚的，但不是你這個讓法。有一句話做‘鬥米恩，升米仇’，其實講的就是這個道理，我們能夠教大家一些東西，但不能全部白給。如果全部都是白給的，大家就不僅不會覺得它珍貴，反而會覺得它是理所應當的，等到了哪一天，你給不起了，人家還會怪你——你以前不都是這樣給我們的嗎，賃什麽現在不給了？”

葉瑜然怕這棵當的“好苗子”毀了，耐著子給他講了一些道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句話是對的，但也要分清楚況。

“方鬥”和漁網完全是兩回事，方鬥是用在自家的地、自家的稻，所以教他如何合作，完全沒問題。但漁網不同，它涉及到公用的河流、池塘，涉及到“私公用”。

沒有人願意被別人占“便宜”，你在公用的河流、池塘裏捕到了魚，人家不會就算了，他要也會了，會恨不得比你捕得更多？

一個想要比一個捕得多，那河流、池塘裏的魚還能活嗎？

“而且，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當漁民，要是那樣的話，誰負責種地、誰負責織、誰負責商運……食住行，360行，行行要有人幹，各司其職，這個世界才轉得起來，”葉瑜然笑著問道，“你說是不是？”

“各司其職……”甘逸仙有些恍惚。

葉瑜然點頭：“對，就是各司其職。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讓這片土地上的人都過上好日子，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法，你與其想著一樣技教給所有人，不如鼓勵所有人發揮自己的創造力，百花齊放，那才是萬民之福。”

甘逸仙忽然有一種覺，那就是站在他眼前的朱大娘哪裏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村婦，分明就是一位“智者”。

看似站在腳下的這片土地，但其實站在高山之下，目遙遠，似乎能夠看到世界的盡頭。

“朱大娘，某教了！”這一次，甘逸仙是真心誠意地對行了一個拜禮。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神仙，那麽神仙就是“施救者”，隻有他站在高讓別人求著；現在才知道，原來即使是平凡的人類，有的時候也能夠遠遠比他們這些神仙懂更多的道理。

隻是他們高高在上慣了，很有神仙會下界，認真傾聽萬民的聲音。

葉瑜然笑著，再次避開：“客氣了，我啊，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話有點多，你別嫌我煩就行了。有事沒事，多找我嘮嘮嗑，我也喜歡跟人嘮嗑的。”

不知道自己能夠幫這個年輕人多，但葉瑜然覺得吧，不管怎麽樣，也是從信息炸的上輩子來的，知道的東西肯定比他多。

說不定哪些東西，就能夠給他一些啟發。

若是能夠幫助這個世界的早點擺貧困，過上好日子，這輩子也不算白來了。

雖然這片灌木叢茂盛的，但黃豆似乎也有不。

葉瑜然在甘逸仙的幫助下，很快就摘滿了小半籃子，還做了一個標記，準備下次帶幾個兒子、兒媳婦過來摘。

“朱大娘，我送你下山吧。下午的時候，我還在遇見你的那個地方等你們，到時候帶你們過來，”甘逸仙說道，“這邊有些不好找，我怕到時候你們會找不到。”

葉瑜然回頭了後茂盛的草木，點了點頭：“那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黃豆可是好東西，它除了能夠做菜，能夠做醬油外，還能做什麽豆製品。

葉瑜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水豆腐、豆幹、臭豆腐之類的東西，再灑上醬油、辣椒鹵一鹵或者炒一炒，那味道，絕了。

還想著，到時候要是真的做了一些不錯的吃食出來，一定要請“甘逸仙”好好嚐嚐。

“娘，你上哪兒撿的野？”

當葉瑜然拎著籃子、帶著兩隻回家，在院子裏的林氏見了，趕湊了過來。

“就你在？”葉瑜然詫異，這次李氏居然沒在家。

“大嫂、二嫂出門洗服去了，有人找四嫂有事，四嫂就去了，小妹和三妹、四妹在後院，我負責看家……”林氏接過兩隻野，連忙問要怎麽收拾。

葉瑜然待去、剝肚，除了留半隻晚上燒以外，其他的全部醃好，風幹。

“好嘞，娘。”林氏喜得跟什麽似的。

之前家裏的，除了醬，哪裏有什麽存貨？也就到了魚，家裏才開始學著“風幹”，漸漸有了存貨。

存貨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這個家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以後也隻會越來越好過。

人這一輩子，求的不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