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薇想把手出來，一直死死地被他揪住，他跟一只食獵的狐貍似的，把玩著的手，又是吻又是嗅的，然后看被欺負夠了，也不管旁邊人多，一把把拽到地上在他邊坐下。

恰好此時，興許是他靜太大，讓小侄子又看見了他，龍龍忽然大哭起來，哇哇直嚎，步霄摟著魚薇坐好，聽著旁邊大嫂又罵自己不正經，他對著龍龍教育道：“我說你小子，飛機坦克都不，非得拿你四嬸兒的口紅，是不是太喜歡了，以后想禍害多小孩兒……”

龍龍百歲宴的最后，大家在客廳里拍了張紀念照，有點憾的是，步徽這天沒有回來，他最近在學校車隊里忙，很久沒著家了，二姐步軍業也回了B市，家里缺了兩個人，一張全家人都在場的全家福，從這天開始，了步老爺子一件待完的心愿。

老爺子的意思是等步徽當兵回來，全家人集合拍一張全家福，對于孫子要休學兩年去當兵的想法，他是家里最支持的人，一直覺得步徽從小就被他四叔慣上了天，生慣養的，在溫室里長大，作為男孩兒，被養得太過氣了，聽說孫子自己有想法想出去歷練一下，他是很高興的。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近步徽要離家的日期，步老爺子心里又生出滿滿的擔憂。

當然不只是老爺子，全家人最近都對步徽要離家這事都到悵然，特別是步靜生，他跟步徽聊了好幾次，還是不想讓兒子去，但最終沒有說服小徽，大哥一天天變得消沉下來。

時間是勒不住韁繩的馬，一路朝前狂奔，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了。

姚素娟在屋里哭了好久才打起神，走出房門送兒子離開，步靜生本來不打算下樓的，可是步徽走到院子里時，他還是從樓上跑下來了，看著兒子背著打包好的行李，一步步走出家門的背影，步靜生有點搖晃。

他似乎又長高了，肩膀、后背也變得寬闊了，步徽拎著行李，走進里，背影被映照的有點虛，一次也沒有回頭。

步霄站在院子里，里銜著香煙，看著步徽走過來，走到自己邊時，帽檐下那張年輕的臉浮起一笑容，他也對著侄子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走了。”步徽走過四叔邊，丟下這兩個字，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放好行李，步徽坐上出租車的后排，車開出去了一點兒，轉了個彎，他還是很不瀟灑地回了一次頭，把帽檐朝上掀了掀，看著家一點點變得遠了，小小的一點，了被蔥蘢綠掩映的一個黑點，他最后看見的，是送自己離開的四叔，他目送著自己離開的樣子，步徽忽然回憶起小時候的一些零星的片段，他跟在四叔后，一點點長高長大，看著四叔的背影，什麼都有四叔幫自己頂著。

如今，他真的超過了四叔，在路過他邊時也沒有停腳，終于離開四叔，走去了一段只屬于自己一個人的路，他在把臉轉回去的時候，出了一個笑容。

這天，步徽離開之后，步家的氣氛有些凝結，一段時間的歡樂又換做了有些沉郁的氛圍，這天家里還發生了一件事，大哥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走進那間小屋，上了三炷香，步靜生進去沒多久，步霄也跟著大哥進了小屋。

沒人知道兄弟倆之間說了什麼，又或許什麼也沒說，這只是一次平常的兄弟談，在這麼長的歲月里，發生的一件小事，瞬息就又會被瑣碎的日常湮沒在過日子的煙火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