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揚覺得車里的空氣好像都被空了,并且持續了三分鐘。
在他覺呼吸困難時,有人及時地開窗氣。
柏揚心想阮小姐也是個反弧太長的人,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話不得,所以開窗以轉移注意力。
然而柏揚從后視鏡里一看,開窗的是他老板。
這會兒正在通往世航的高架橋上,臨近機場,遠離鬧市,車速很快,外面的風呼啦啦地吹了進來。
阮思嫻立刻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今天出門的時候隨手捆了個頭發,兩嘬劉海地吹在鬢邊,這麼吹下去,一會兒得被認為是掛著降落傘空降世航的。
好在沒等開口,傅明予就自己關上了窗。
這短暫的作,阮思嫻理解為傅明予剛剛在自我消氣。
那很好,快樂了。
阮思嫻對著車窗自己整理頭發,薅了薅劉海,正要平最后一飛起的頭發兒時,在車窗上對上傅明予的目。
傅明予在看。
“你不嗆我兩句不舒服?”
阮思嫻也不知道傅明予能不能從車窗里看見的眼神,反正自認為很地翻了個白眼,然后才緩緩轉,和傅明予對視。
并眨了眨的目。
“不好意思啊傅總,我這人說話心直口快,沒有惡意的,您不會放在心上吧?”
說完的時候阮思嫻自己都震驚了下,竟然被傅明予鍛煉得不知不覺掌握了這種盛世白蓮的技能。
傅明予沒有回答,目落在臉上,一地打量著。
這目看得阮思嫻有點發怵。
這一刻竟然有一點后悔,不該那麼直接地懟傅明予。雖然當場解氣了,但是指不定這人背后給穿什麼小鞋。
往大了說傅明予直接把合約拍在臉上大吼一聲“You're fired!”這還是最爽快的結果。
往小了說傅明予在簽派部做手腳,調配航班的時候搞一下,或者給空管那邊打招呼每次都讓的飛機排最后起飛白白浪費幾個小時也不是不可能。
說到底,阮思嫻覺得自己不能跟錢過不去。
想到這里,與傅明予對視的阮思嫻氣勢一點點弱了下來,并且還有眼神閃躲的意味。
而這一剎那的閃躲被傅明予捕捉到,他突然笑了起來。
?
笑了起來?
阮思嫻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氣笑了”而是一種出“你可真有意思”的笑。
有病?
hello你是狂?
阮思嫻猛喝一口水,懶得理他。
正好車已經開到了大路上,距離世航大門只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
“麻煩停一下車。”阮思嫻開口道,“我在這里下。”
司機并沒有立刻停車,只是降了車速,在前排憋氣到快要缺氧的柏揚終于找到機會說話:“阮小姐?這里是大路邊。”
“我知道,就在這里下,前面大門人多,避一下嫌。”
那個“嫌”字咬得特別重,好像本不是“嫌隙”的意思,而是“嫌棄”的意思。
柏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覺錯誤了,回頭去看傅明予,他只是低著頭拉了拉袖,神淡漠,說道:“沒必要。”
沒必要?
什麼沒必要?
我跟你好像還沒到沒必要避嫌的關系吧?
沒得到傅明予的首肯,司機自然不會停車,就這麼一路開進了世航的地下停車場。
這一刻,阮思嫻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傅明予的車位本不在員工停車的地方,確實沒必要避嫌。
下車后,阮思嫻低頭理了理服,一抬頭,傅明予已經走了。
“?”
走這麼快,是借的急著去還啊?
傅明予倒是沒有急著去還,到了16樓,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早已在門口候著的行政書和助理紛紛跟上,傅明予在辦公桌后落座的同時,本月中長期航班計劃及飛行跟蹤與態監控等報告已經放在他的面前。
傅明予拿起最上層的文件,剛翻看了兩眼,目突然頓住。
復制整理這份報告的助理突然心神一,已經做好給飛行部主管打電話的準備,卻見傅明予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抬頭問行政書。
“昨晚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行政書立刻拿出一份足足有一本書厚的文件,放到傅明予面前:“這是您近兩年所有的行程信息,包括航班信息與住酒店以及的會議或者活記錄。”
看見這麼厚的東西,傅明予了眉心,行政書又道:“已經按照國家地區分類標好。”
傅明予點頭:“你們先出去吧。”
阮思嫻到飛行部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明天的機組人員就已經到齊。
分配到江城基地的ACJ31只有兩架,對應的飛行員自然也有限,在場的包括其他備飛人員,浩浩十余人,一同坐機組車從專用通道去了停機坪。
下車的那一刻,恢胎曠的停機坪一大風吹過來,無遮無擋,一群人逆風前行,站到了機翼下面。
機長們帶著大家繞機檢查。
——其實今天也沒什麼好檢查的,主要是欣賞新飛機的貌。
隨后又帶人上機,進了駕駛艙,一遍遍地悉儀表盤和作盤。
這些東西在阮思嫻心里已經滾瓜爛,但其他機長和副駕駛都是改裝培訓出來的,心里要比阮思嫻這種新人要張,每個人依次去悉了好幾遍。
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正午,在機場吃了午飯,又陸陸續續忙到了下午,所有準備活結束,大家原地解散。
直到人回到了世航,阮思嫻才從興中回過神來。
雖然剛剛看著面沉靜行為自持說話穩重,做足了引起瘋搶的最佳學員該有的氣質,但天知道心已經尖了起來。
明天,就是明天,將離學員份,正式登上飛機,進行為期三個半月的后排帶飛生涯。
當然,這帶飛時間還是世航飛行部綜合的資歷和飛行員短缺況決定減的。
只要三個半月,就能做到駕駛艙右邊,為一名副駕駛。
如果做得足夠好,或許只需要兩年,就能放機長。
——當然這也是當初世航和談的條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風太大,地上灰塵紛紛揚起,阮思嫻竟然有點想哭。
如果現在有朋友在邊,肯定會抱住三百六十度旋轉十圈來發泄自己的心。
太開心,以至于宴安發微信來說晚上一起吃個飯的時候也一口答應。
然而幾秒后,回味過來。
剛剛兩人聊了什麼來著?
宴安問昨晚上那車的事怎麼樣了,阮思嫻說順利解決,順便謝了下宴安的幫忙。
宴安說舉手之勞而已,然而又“順便”問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這怎麼看都是在刻意約啊。
想通的那一瞬間,阮思嫻有一后悔,對宴安好像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可是轉念一想,男未婚未嫁,對方條件不錯而且格合得來,為什麼不能接看看?
于是阮思嫻乖乖地到世航大門口等著宴安來接。
幾分鐘后,從機場北航辦事出來的宴安把車大搖大擺地停在了世航門口,還親自下來給阮思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引著坐進去。
傅明予和祝東坐的車緩緩從停車場出來,正好看見這和諧的一幕。
“誒?那不是宴安嗎?”祝東搖下車窗探出去半個腦袋,“今天什麼龍卷風把他吹到這兒來了?”
說完一頓,“哦,,怪不得。”
祝東回過頭去看傅明予,才發現他目一直落在宴安的車上,直到那輛車開遠了,傅明予才收回目。
雖沒說話,祝東卻覺到氣氛不對。
上次在莊園聚了一下午,祝東還記得宴安說他要追世航的一個飛,原本以為他只是開玩笑,但是剛剛看見上他車的人的背影,能推測出來就是那個飛。
那麼傅明予的緒就很合理了。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你一個世航的核心航線飛行員和北航的小老板談算怎麼回事?
換做祝東,他也不高興了。
可是他沒法評判,畢竟他是做旅游的,今天過來是和傅明予聊項目,過幾天還要去北航談合作,兩方都不好得罪,于是自然地繞開了話題。
“你聽說秦嘉慕要結婚了嗎?請柬肯定送到了吧。”說著,他鼻子里哼哼兩聲,“這位秦公子可真是好手段,知道他家老爺子忌諱什麼,竟然到了這份兒上。”
傅明予沒應答,祝東繼續自言自語道:“自己從小到大不學無,空長了年齡就想跟他姐爭蛋糕,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他搞了這麼一招,要大張旗鼓地娶那個父親做過牢,母親至今還在給人家做婦的人。”
“這要是把他那個面子如命的老爺子急了,指不定還真扔一塊兒給他讓他消停。”
“就是可憐了那人,這會兒還眼地以為秦嘉慕為了對抗家族。”
“也不想想秦嘉慕是個什麼東西,要是秦董咬死不松口,秦嘉慕他還不是乖乖聽話,他有跟秦董撕破臉的資本嗎?”
“能想到利用人,這手段一般人也是做不到。”
祝東自認為字字珠璣,這個八卦不說引起傅明予閑聊的,至能讓他跟著嘲兩句秦嘉慕的low手段,剛剛宴安那事兒也就翻篇了。誰知說完了好幾分鐘,傅明予依然沒應聲兒。
祝東側頭看過去,“我跟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麼?”
傅明予搖搖頭,把心里那團想法按下去。
隨手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正要擰瓶蓋時,又想起什麼。
他仰頭靠著座椅,了眉骨,問道:“在想一個人莫名對我有敵意是幾個意思。”
這是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祝東湊過去問:“你得罪過人家?”
傅明予掀了掀眼皮,“我要是得罪過我還能不知道原因?”
“哦……”祝東了鼻子,“怎麼個敵意?”
怎麼個敵意?
傅明予覺得,好像也算不上多大的事,畢竟那些暗的想法是他自己猜測的,而阮思嫻也不過是當面嗆過他幾句而已。
“也就是耍耍皮子功夫。”
這麼一說,祝東大概懂了,他幾乎不用思考,立刻笑了出來,“有的孩子就是這麼別扭,只要不是跟你真刀真槍干架,還能是什麼原因?看上你了唄,吸引你的注意。”
傅明予瞥他一眼,隨即垂眸沉思,幾秒后,小幅度擺了擺頭,“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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