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過後,天氣愈發的熱,天氣躁的人懨懨的提不起勁,只有樹上的蟬不眠不休的聒噪著。
爲了不讓這蟬聲打擾主子休息,早有小太監帶著網子爬到了院子的樹上去捉蟬。秦束帶著一的暑氣走進太后娘娘書房裡的時候,卻見沒個正形的趴在書桌上,手裡拿著一筆正在逗弄面前桌上一個小籠子裡的幾隻蟬。
這時節,如果不出去,在慈安宮裡便只穿著清單薄的,綰著鬆鬆的髮髻,閒適又慵懶看看書寫寫字。比起幾乎每日都有許多事要忙的秦束不是一般的閒,誰那些瑣碎繁雜的事都被秦束給代勞了,剩下簡單又重要的事,自己只用一會兒就能決定完。這麼閒下來,還真有幾分清福的老太后樣子。
大概也是閒極無聊,午睡起來見小太監在捉蟬,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捉蟬的事覺得懷念,一時興起就讓人把捉下來的蟬送了過來。底下奴才給尋了個巧的小籠子,五六隻黑殼子的蟬就被關在裡面。
到了六月裡,就有司冰的員從冰窖裡取了冰運過來給主子們消暑,慈安宮自然是不缺的。殿角落的方鼎裡放了堆起的冰,旁邊還有小宮對著打扇,涼氣一陣陣的撲面而來。大概是殿太冷,籠子那幾只蟬都不怎麼喚,柳清棠撐著下,用筆逗逗它們才能聽到一兩聲有氣無力的知了聲。
秦束進了殿,先福下.子給行了個禮,口中道:“給太后娘娘請安。”
柳清棠聞言扔下筆,對兩個打扇的宮揮揮手讓們先下去,這才腳步輕快的走過去。
秦束早在過來的時候就換了服,生怕在外面出了一汗有味道再薰著他家娘娘,此刻看到帶著笑迎上來不自覺的就瞧著,怎麼都瞧不夠似得。以前是不敢多看,現在能了,就整日盯著不放。柳清棠也是被他這樣直直的瞧著惱了,見他這樣就擡腳踢了他一下。不過那力道,與其說是踢,不如說是撒來得更切一些。
“秦束,過幾日魏徵要娶親了,到時一定很熱鬧,我們去看吧?”
秦束想也沒想就點頭說好,一點都沒考慮要阻止太后娘娘這種不太符合份的做法。等著看他反應的柳清棠看他這樣乾脆,又覺得苦惱了。他這樣什麼都說好的縱容,以後萬一一個沒把持住就真要要被慣的無法無天了。
從小那個子沒人管著就是上房揭瓦,父親和哥哥雖說寵,但是也常常會阻止做一些事,或嚴厲或溫的告訴做什麼不對做什麼不好。可是秦束不一樣,他好像從來不懂拒絕。柳清棠覺得自己重生後越來越有隨心所的趨勢,再加上秦束,他這樣一定會把慣的越來越糟糕隨。
柳清棠帶著這種甜的苦惱拉住秦束告訴他:“秦束,這種時候你應該拒絕我。你看,我這份怎麼會親自專門去給一個外臣賀喜呢,會被那些言說三道四的,雖然大部分時間我都當做聽不見,但是不是關於一定要堅持的大事,我還是要聽聽他們的建議,畢竟這個份擺在那裡。以後監管我的事就給你了,下次我如果和你說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你要學會拒絕我,明白嗎?”
“是。”柳清棠說的嚴肅,秦束也回答的很慎重。
柳清棠滿意的拍拍他的肩,重新笑開,轉轉眼睛又道:“那,過幾天我們一起去看看魏徵娶妻吧!”
秦束再一次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好。”
“剛纔才答應我的會拒絕呢?”柳清棠雙手捧著秦束的臉龐,讓他對著自己嚴肅的神。
秦束好像被說的懵了,看了好一會兒都沒出聲,好像在想自己到底該怎麼說纔對。柳清棠就壞心的,故意擺出嚴肅的表等著他回答。
“主子不管做什麼決定都不會錯。”結果只等來了秦束的這句話。做得對也好,做得不對也好,只要想,他就不會說不。
眼見玩不下去,柳清棠自己先認輸了。“好好好,你說得對。”與其讓秦束來約束,還不如自己剋制收斂子算了。秦束名字裡那個束,估計只是用來約束他自己的。
“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到時候就說我頭痛在休息,讓桃葉和你出宮去魏徵府上祝賀送禮,然後我悄悄跟著你們。我們從崇武門走,那裡的守衛大多是我爹以前帶出來的親兵衛,現在讓魏徵管著,從那裡走就不會泄消息。”
所以早就決定好了還要爲難秦束的柳清棠,只是在用最擅長的方式打罵俏而已。可秦束不知道,不過即使他不太明白,面對太后娘娘這樣反覆無常自相矛盾的行爲,也沒有覺得不對。
七月六日,七夕前夕,宜嫁娶。
柳清棠帶著桃葉,和秦束一同低調的從崇武門離了宮。此時離迎親還有一會兒,柳清棠直接讓人去了楊府。
雖說得了信,但是多還是親眼看看更放心。而且說是不放心現在蕭淮與一人在楊家,把這月進宮去替例行診脈的事都給推了,真是虧還替的終大事擔憂了這麼久,結果把人家傻王爺一領回家,這個紅娘兼好友就被忘到了腦後。
當柳清棠在馬車裡和桃葉半開玩笑的抱怨著楊素書是個負心漢,這麼快就把忘了的時候,秦束擡頭看了一眼,抿了抿脣。
柳清棠看到他的眼神就立馬住了口,若無其事的說起其他的事。秦束這人明知道素書是子都還要吃醋。可是怎麼辦呢,自己還喜歡看人家吃醋的。
楊府裡的男兒世代都是太醫院的太醫,一進門就看到他家的花圃都和別家不同,種的是各種可藥的花草。管家廖伯也是認識柳清棠的,只是從十五歲進宮就再沒見過,如今看清了頓時滿臉驚喜的笑,剛準備招呼進來就想起這位現在是當今太后,連忙準備跪下。
柳清棠上前扶住了這位老人,像許多年前那樣親熱的扶著他的手臂問道:“廖伯,您就還把我當清棠丫頭就好了,不用這麼拘禮,我當初都把楊府當我另一個家了,可沒給您老添麻煩。”
廖伯聞言,忍不住擡袖了眼裡的溼潤,連聲道:“誒,丫頭,好幾年沒見到你了,這看著一晃眼都這麼大了,是個大姑娘了,你還好不好啊。”說完他自己先搖頭失笑了,“哪能不好呢,是老頭子傻了。”
柳清棠沒對這句話發表意見,只是笑著點頭道:“我您老還不放心啊,對了素書在哪呢,我來看看。”
“那孩子還能在哪,整日就在當歸院收拾藥材,連帶著人家純王爺也陪著整日坐在那裡。把人家帶回來也不知道做些有趣的事,還是隻知道埋頭擺弄那些藥材。”廖伯搖搖頭,看樣子對蕭淮與覺還不壞。
柳清棠笑呵呵的,拒絕了廖伯忙活吃食,自己帶著秦束和桃葉兩人輕車路的去了當歸院。
這個院子,是楊府一衆醫癡整理藥材儲存藥材的地方,也是小時候柳清棠來楊府玩時,待的最多的地方。素書……那時候還楊素錦,整日跟著哥哥素書後像條小尾,字都認不清的時候就學會了看著藥材圖鑑,指著上面那些花草葉,脆生生的說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柳清棠約記得素書小時候很喜歡黏著哥哥,素書哥哥也是個很溫的人,明明年紀只比素書大一點,卻很懂事,會著兩個弄了藥材的小丫頭的頭,一句責備的話都不說,自己一樣樣的把那些弄了的藥材重新規整好。
後來,素書哥哥去世了,兄妹兩個那一直以來嚴厲的父親也去世了,便只剩下素錦一個人。那時候爲了不讓人看出來,素錦在楊府待了一年多沒出門,接的最多的除了廖伯就是。素錦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像哥哥素書,用他的名義撐起楊家,進了太醫院。而也宮後,這個當歸院便只有素錦一個人守著。
院子依舊是當年的樣子,院中曬著很多竹匾,一進去鼻間就滿是藥材的味道。院子一角有一棵上了年紀的槐樹,以前年年五月,這棵槐樹開花了,就會來吃槐花糕。而到了現在這個時節,就會和素錦一起在老槐樹綠蔭下,伴著聲聲蟬鳴滿足的打個盹,直到自家哥哥找來,帶玩瘋了的回家。
年的時,多年後回想起來,有種讓人想要莞爾一笑的懷念和淡淡的嘆酸。柳清棠站在門口,扶著院門沒有進去。的目在槐樹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到那個在樹蔭下埋頭撥弄分揀藥材的好友上。
用一細白綢綁住了袖子,坐在板凳上,不時在竹匾裡拿幾片藥材放在藥臼裡,用藥杵咚咚的搗末,樣子認真又專注。雖然扎著男子的髮髻,但是這樣看去,落下幾縷鬢髮的側臉十分的秀麗,若不是眉間的堅毅和多年來模仿出的男子氣度,恐怕人家都要知道是個大姑娘了。
至於那位被素書直接帶回了楊家暫住的純王,安靜的坐在旁邊的一個小板凳上。懷裡捧著半個西瓜,手裡還拿著個勺子,作緩慢的挑出一口紅的瓜瓤。看樣子他是準備送到自己裡的,但是素書就好像早就算到他這時候該挑起來了,擡起埋著的頭傾過去一口吃掉了那勺西瓜,然後又繼續低頭咚咚的搗藥。不知道是不是柳清棠的錯覺,覺得這會素書真是搗藥都比剛纔有勁了些。
蕭淮與作有些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勺子裡的西瓜被吃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目便從自己手上移到了素書淡然的嚼著西瓜的面容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柳清棠看到這一幕實在是沒忍住,靠在秦束肩上悶聲笑起來。還真沒想到,這麼多年來還能看到好友這難得的無賴一面。
楊素書被這靜驚到,再一看門口柳清棠笑得那樣,頓時知道自己剛纔的作被看到了,臉上一下子尷尬的飛紅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我說的什麼妹子你們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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