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沈氏也是知道的。
五天前,在楚千塵走后,陳嬤嬤就特意去了梅兒的家,回來后便說,梅兒沒有在假山附近見到過別人。
陳嬤嬤眉頭鎖,接著道:“那天,梅兒話說到一半,突然就流了鼻,奴婢給遞了帕子,手上也沾到了一些的鼻。”
聽到這里,楚千塵確定地斷言道:“源頭應該就是梅兒了。”
這時,大丫鬟進來稟說,院子里上下的奴婢全都檢查過了,上都無傷口,也沒有人皮上有紅疹,已經讓人去庫房取艾葉了,還讓小廚房燒了開水,待會兒就讓所有人都洗一遍艾葉澡。
楚千塵理了理思緒,向沈氏解釋道:“母親,這‘七日伏’雖然來勢洶洶,但是,只有病患的有傳染的,也就是說,人只有接到病患的鮮才會被傳染。”
“當年汝縣之所以十室三空,其實是因為病癥是從一個豬鋪傳開的,是豬鋪的老板染了七日伏,他的滴落到了賣的上,病癥才會傳播得這麼兇猛。”
“陳嬤嬤是因為掌心的傷口未愈時接了梅兒的,才會被傳染。”
換句話說,只要陳嬤嬤上的疹子沒有潰爛流,也沒有吐、咳、流鼻什麼的,就只是得了病,還沒有傳染。
方才,楚千塵吩咐讓正院里的所有人都確認一下上有沒有傷口和紅疹,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沈氏聞言松了口氣,心里念了聲佛。
“至于梅兒……”楚千塵的眸閃爍著異芒。
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沈氏卻明白的未盡之言。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大概是楚云沐失足那天,梅兒真的看到了什麼,才會被人以這種方式殺人滅口。
沈氏不打了個寒戰,心中一陣后怕。
若不是當日塵姐兒提醒去找梅兒,或許梅兒就悄無聲息地死在了自己家里。
若不是今日塵姐兒細心,發現陳嬤嬤的不對勁,陳嬤嬤最后只怕也會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這里,沈氏的心中寒意更甚。
明明此刻是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卻覺得仿佛是剛剛從冰窟窿里爬出來一樣,混冰涼。
這一刻,可以確定,沐哥兒的失足絕不是“意外”!
更可怕的是,那個幕后之人竟然還想用這等蔽的方式來殺人滅口。
梅兒若是死了,任誰都會以為是病死的,說得難聽點,一個家生子病死了,不過是一床薄席裹了的事,誰又會去查的死因呢?
屋子里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陳嬤嬤也能想明白這些道理,子幾乎是微微抖了起來。
沈氏沉默了許久,才長嘆了一口氣,道:“塵姐兒,辛苦你了。”
“母親,我先給陳嬤嬤開張方子。”楚千塵已經想好了方子的配伍,“先吃上三劑再看。”
這是楚千塵第一次治療七日伏,上一世也只在師父林邈的行醫筆記里見過七日伏的癥狀和脈象。
大丫鬟連忙去準備筆墨,楚千塵飛快地寫完了一張方子,沈氏就命人去抓藥。
楚千塵又叮囑道:“陳嬤嬤,這三天,你最好就待在自己的屋里不要出來,也千萬不要去抓臉上的紅疹。最好能用布包住指尖,以防萬一。”
陳嬤嬤唯唯應諾,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哪里還敢出屋,雖然二姑娘說只要沒有流就不會傳染,但是萬一呢,萬一把這病癥傳染給夫人或者四爺,死一百遍都不夠!
陳嬤嬤趕回了后罩房。
按照楚千塵的吩咐,稍后會有人把熬好的湯藥放到屋子門口,接下來的餐食也會一樣放到門口,由自己取用。
而其他的下人都搬到了倒座房暫住。
沈氏看著楚千塵有條有理地安排著,邊揚起了一抹笑。
這孩子,從前果然是在藏拙!
不管是這一手超凡卓絕的醫,還是在為人世上……的上到底還藏著多呢?
“母親,”沈氏正想著,就聽楚千塵又道,“我想去梅兒家瞧瞧。”
按時間推算,梅兒的“七日伏”已經是第六天了,而且陳嬤嬤說,早在五天前,梅兒就流了鼻,也就是說,梅兒的病癥遠比陳嬤嬤要嚴重得多。
沈氏微微蹙眉,反對道:“不行,太危險了。”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楚千塵又不是大夫,沒必要以涉險。
楚千塵笑了笑,正道:“母親,梅兒如今還有救。”
上一世,沐哥兒死得不明不白,他才五歲,就這麼躺于黃土之下,因為是年夭折,他甚至不能楚家的祖墳。
當時的什麼也不知道,沒能給沐哥兒討個公道,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母親,我是一定要去的。”
楚千塵目清明地看著沈氏,聲音一貫的輕,卻讓人難以拒絕。
致如畫的臉龐上神堅定,窗外的落進漂亮的眸中,眼底閃著點點金,華灼灼。
沈氏怔怔地看著,好一會兒,才應了:“你自己小心點……”
“母親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楚千塵笑道。
這件事刻不容緩,楚千塵沒耽擱,先回自己的院子簡單準備了一番,又戴上帷帽后,即刻出發了。
本來不想帶琥珀的,但琥珀非要跟著,楚千塵只能讓也戴上了帷帽。
梅兒是家生子,就住在侯府所在的松鶴街上的鑼鼓巷里。
巷子很長,里邊住的都是侯府的家生子,他們世代居住在這里,不止是這些房子是屬于侯府的,就連他們也都是屬于侯府的。
家生子不論男到了七歲,就會被送進侯府供主子們挑選,若是能好運地被挑進府里,就可以給家里多賺一份月錢。
楚千塵讓琥珀去打聽了一下,就有一個婆子為們指了路。
琥珀去問路的時候,還打聽了一下梅兒的事,回頭就跟楚千塵說了:
“姑娘,梅兒的爹在三歲時就沒了,娘找了個后爹,梅兒自小日子就不太好過,七歲時被挑進了府里當差,平日里很回去。”
鑼鼓巷里多是聯排的長屋,梅兒就住在巷子最里面的那一間。
“姑娘,這里就梅兒一個人住著,娘跟著后爹住在別。”
這也是琥珀剛剛打聽到的。
“咚咚!”
琥珀上前去敲了門,里面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在。
琥珀遲疑道:“姑娘,會不會出門了?”
“不會。”楚千塵很篤定地說道,“的‘七日伏’比陳嬤嬤嚴重得多,這都第六日了,不可能還得了。”
說著,楚千塵試著推了一下前方這扇破舊的木門。
“吱呀——”
門一推就開了,楚千塵就徑直走了進去,琥珀忐忑地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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