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桌已經繪聲繪說起蔣文峰如何探案的故事了。
明皓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這個蔣大人這麼厲害啊!”
明湘對蔣大人一點也不關心,只焦灼地盯著道:“怎麼還沒來呢?”
爲了看人一眼,也是拼了。
明微覺得,如果生在魏晉,肯定是看殺某位男子的兇手之一……
時間流逝,茶寮裡的人越來越多。
來的早還有座,來得遲就只好站屋檐下了。店家搬了七八張條凳出來,轉眼坐得滿滿當當。
就這樣,還不停有人趕過來。
有認識的見面打招呼:“喲,宋大哥,你也來啦?”
對方哈哈一笑:“能親眼見到蔣青天,怎麼能不來呢?”
“咦,”明湘這時才注意到,“原來他們都是爲那個蔣大人來的嗎?他這麼有名?”
明微心道,當然了,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只注意人?
“外婆,在這邊等一下,蔣青天很快就來了。”清脆的聲,在窗外響起。
明湘探頭看了一眼,卻見一個七八歲的,領著個瞎眼老婆婆走過來。
“哇,眼睛看不見都要來看……”明湘甘拜下風,簡直比還要執著。
明微也瞧了一眼,卻皺了皺眉頭。
這對祖孫,只怕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來喊冤的。
上縈繞著一死氣,卻不是來自本,顯然家裡才死過人。老婆婆面悲慼,握柺杖的手攥得的,別人都是興致,只抿角。
這樣的兩個人,過來看熱鬧?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卻是一個漢子給老婆婆讓了座,連聲道謝。
眼看快到正午,明家三姐弟得茶點都啃了好幾盤,外頭等的人也開始焦慮,道上終於有了靜。
明湘率先發現,扯明微的袖子:“七姐,你看!”
一行車馬,從遠迤邐而來,越行越近。
長亭那邊,員士紳們已經行起來了,看來確實是他們要等的人。
茶寮外,也有人大聲喊起來:“來了來了!蔣青天來了!”
臨桌的書生也探頭去看,那趙書生驚呼:“哇,竟然是駟車!還有十幾輛大車,好大的排場。這真是蔣大人的車隊嗎?”
蔣文峰出小士紳家族,家底甚薄。何況,這麼奢靡的作風,怎麼也不像一位被百姓稱爲青天的清。
果然,圍觀的百姓也議論紛紛起來。
還有人說:“置辦這些車馬得多錢?蔣青天不是個清廉的好嗎?”
“是啊!看那輛車,金閃閃的,肯定很值錢……”
先前這些人還大聲說著蔣青天如何爲民作主,現下話風卻變得有些微妙。
在百姓心中,清是有模子的。必然作風清貧,禮賢下士,與民同苦。
像這種千里巡察,最好是兩輛破車,幾個護衛,才滿足他們的想象。
若是一人一僕,提著個小包裹,騎著頭小驢,就更好了。
其實,這不過是一廂願。
本朝員的俸祿並不低,再怎麼清廉,也不會比鄉間土財主差。
再說,巡按史出京巡察,手頭能沒人嗎?底層員利益關聯最是,就帶幾個護衛,別說查案,人家隨時都能弄死你。
臨桌的書生見他們有懷疑偶像的意思,聽不下去了,大聲說道:“你們別瞎猜了!這大車肯定不是蔣大人的。這次和蔣大人同行的,是明公主之孫、博陵侯府的三公子,這車定是他的!”
聽得此語,衆人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侯府公子啊,難怪了!”
“竟是明公主的後輩?當年公主與駙馬征戰沙場,爲國爲民,沒想到……”頗有後輩不爭氣的慨。
便有人話:“人家是皇族之後,王孫公子,排場大一些不是應當嗎?難道也學你騎驢不?”
現場鬨笑起來。
也是,公主和駙馬有功於國,後人澤也是理所當然。
“哎呀,停下了!”明湘興地揪著明微的袖子,長脖子看了一會兒,覺得不爽,“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楚。七姐,我們去那邊看!”
明微按住:“不用去了,我看這位楊公子,沒有下車的意思。”
“不會吧?”
明湘一邊嘀咕,一邊看過去,果然發現那輛駟車停在路邊沒有打開,連駕車的車伕都端坐不。
好大的架子,倒是符合傳聞中的子。
衆人翹首以待,就見一位穿常服的男子,帶著幾個護衛,從車隊後方匆匆趕到前頭,與知府等人見禮。
隔得有些遠,瞧不清他的模樣,但他板直,風儀極佳,倒是符合想象中忠誠君子的模樣。
茶寮裡鼓譟起來:“蔣大人,那是蔣大人!”
“果然一表人才啊!”
“是啊是啊!”
旁人都探頭去看蔣文峰,明微卻看著窗外那對祖孫。
老婆婆已經站起來了,扶著,兩人往外。
們老的老,小的小,旁人多有禮讓,便們到前頭去了。
那邊蔣文峰與衆人見過禮,知府便請他上轎。
大約是盛難卻,蔣文峰最後還是上了轎。知府的轎子隨其後,士紳們要麼上轎要麼坐車,一行人浩浩往城門行去。
衙役開道,將圍觀的人羣阻在兩旁。
隨著蔣文峰等人行近,百姓們大聲呼喊起來,“蔣青天”“蔣大人”不絕於耳。
明皓羨慕得不行:“要是有一天,我也這樣就好了。”
“哈哈哈!”明湘不客氣地嘲笑他,“就你?等你歲考拿到甲等再說吧!”
明皓被揭穿,不服氣:“我就是經義不行,死記背有什麼意思?”
“是沒什麼意思,可是科舉要考啊!”明湘衝他做鬼臉。
明皓忿忿:“你不要小看人!明年我就下場試試。”
“去吧去吧!只要過了縣試,我就向你磕頭認錯!”
“好……”
這邊姐弟倆在鬥,外邊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大喊:“大人,民婦有冤!求大人冤!”
圍觀的民衆被嚇了一跳,隨即興起來。
看熱鬧不嫌事大,才說蔣青天斷案如神,現在就看到現場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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