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諭，蘇氏妖禍水，殘害無辜，罪不容恕，賜酒一杯……”

荒涼偏院，被灌下毒酒的蘇裊因為極致的痛苦蜷起來卻又不斷搐著，意識逐漸離。

其實已經猜到了，那位淵清玉絜的九五之尊，何等高潔持重，卻偏偏在失憶流落民間時，在手中經那樣的欺凌與辱……不殺才怪。

只要想起那時，謝沉硯以那般恥辱姿態被繩索縛在面前，因為催藥與的手而飽折磨不得痛快時看著腥紅可怖的眼神，蘇裊便在痛苦之余覺出幾分快意來！

便是殺了又如何，那樣的辱與玩弄，那位清冷高潔的九五之尊，這輩子都別想擺……也算討回過一局！

可是，真的好疼啊！

恍惚間，蘇裊好像聽到很多凌的聲音在意識深響起。

“哇，炮灰下線了！”

“白瞎了那張漂亮臉蛋了。”

“這合理嗎？長這麼漂亮居然是炮灰，你告訴我主那張路人臉就因為是主所以能贏過蘇裊……太假了吧？”

“是不是哪個普寫的用來YY自己的？雖然我丑但我很溫所以別人都喜歡我系列？”

“蘇裊可真衰啊，模樣高配出高配就是腦子不好……”

“紙片人炮灰就是這樣，不要邏輯只要給主帶來爽就夠了……這種寫法還沒過時嗎？”

“炮灰值越高，主環就越大，反過來主環越大越炮灰……這設定新奇的啊，就是作者文筆不怎麼樣。”

在那一片凌嘈雜的聲音中，似乎聽到院門被撞開，又好像被人抱起來。

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只約聽到好像有人在的名字，如瘋似魔……呢喃著，卻只能吐出一個字：疼。

那人好像將抱進了懷里，最后的意識，似乎是若有似無的蒼壁龍涎香……

………………

蘇裊驀然睜開眼，呼吸急促而混，腦中嗡嗡作響。

“裊裊，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帶著笑意的溫聲有些疑，也暗含提醒。

蘇裊怔怔抬頭，等看到側和對面高位上的兩名華服貴婦，看到奢華寬敞的宮殿，到劇烈的心跳聲，整個人都被驚得腦中嗡嗡作響。

不是被毒死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娘不是已經不認了，怎麼可能這樣和悅看著……

“瞧這孩子，怎麼忽然就傻了？”

說話的是蘇裊的母親，定國公夫人柳如玉。

好笑又無奈搖頭：“唉，真是大不中留啊。”

悉的話語讓蘇裊驀然抬眼，再一看到對面一云紋錦袍的謝輕瀾，猛然就意識到眼前是什麼狀況。

被一杯毒酒賜死，一睜眼，卻又回到了被指婚給五皇子謝輕瀾這一天。

蘇裊怔怔看向比記憶中年輕幾歲，還帶著未褪盡的銳利年氣的謝輕瀾，就見謝輕瀾冷哼一聲別開臉，明顯在與慪氣。

想起來，是了，指婚這日，因為謝輕瀾將本該給的夜明珠送給姐姐蘇萱而與他大吵一架。

謝輕瀾比還生氣，說：“蘇萱那副寡淡模樣，難道你竟會疑心我對有什麼心思？不過因為是你姐姐，席間貴又只有一人沒得賞賜，不想讓那副可憐模樣丟你的臉罷了。”

他覺得蘇萱可憐，便送了夜明珠，再后來，他越來越覺得蘇萱可憐弱……蘇裊則變了他口中跋扈狠辣的毒婦。

蘇裊瞬間驚醒，整個人都麻了。

前世是瞎了還是瘋了？居然不顧一切哪怕做側妃也要嫁給這樣的晦氣東西。

真是離了大譜了！

上首，謝輕瀾生母榮貴妃也是失笑搖頭：“瞧瞧這兩個小的，還在那里眉來眼去呢。”

柳如玉也掩輕笑起來。

蘇裊被“眉來眼去”雷得外焦里，眼見狀況不對，當即開口：“請貴妃娘娘恕罪……臣不能嫁給五殿下。”

一句話，殿一片歡快的氣氛瞬間僵滯。

謝輕瀾原本只是賭氣，聽到蘇裊這句，當依舊在因為之前他送蘇萱夜明珠的事生氣，頓時大怒：“你竟要拿你我婚事置氣？”

蘇裊一慣縱，時常作的謝輕瀾頭疼不已，可今日并非尋常，謝輕瀾冷了臉：“你可想好了，在我母妃面前說出這種話，便沒有反悔的余地！”

他知道蘇裊有多想嫁給他，所以篤定了蘇裊不敢在婚事上再鬧騰。

然而，蘇裊滿眼真誠看著他：“我絕不反悔。”

說完，蘇裊扭頭沖上首榮貴妃揚聲道：“并非臣不識好歹，而是此事另有，五殿下當初對臣另眼相待，是因為臣曾在太池救過他……可事實卻是，救他的并非臣，而是臣的姐姐，定國公府大小姐，蘇萱。”

蘇裊告罪道：“臣結識五殿下時，并不知五殿下是因為臣所帶吊墜而誤認為臣是救他之人，那吊墜是姐姐贈與我……后來知曉緣由，臣也曾與姐姐說明原委。

姐姐言道：此或為臣與五殿下之間的緣分，愿意全，臣這才選擇瞞。”

蘇裊抬頭看著榮貴妃：“然方才娘娘提及臣與五殿下婚事，臣喜不自勝卻又心難安，思量再三，終不愿有所瞞，故稟明，還娘娘明鑒。”

奢華宮殿頓時一片死寂。

謝輕瀾整個人僵在那里，一時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皺眉問蘇裊：“所以，當初救我的人……是蘇萱？”

那個樣貌寡淡弱不堪，每次見面都神怯怯不太敢看他的國公府大小姐。

蘇裊點頭：“沒錯。”

謝輕瀾有些生氣：“那你為何偏偏現在才說出來，早些做什麼去了？”

蘇裊看到他這副錯都在旁人的樣子就覺得晦氣，當即反相譏：“殿下當初主接近我時也沒一開始就說是為那救命之恩，等我知曉時整個京城都已經知道你我出雙對……殿下你的救命之恩要，我兒家的聲譽就不值錢嗎？”

謝輕瀾氣急：“你還好意思狡辯？”

蘇裊問他：“你就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吧！”

謝輕瀾：……

蘇裊收回視線不看他，繼續沖榮貴妃說：“今日選擇告知貴妃娘娘實便是臣的誠意，娘娘，您如今也看到了，殿下或許是更看重那救命之恩，既如此，那婚事不提也罷。”

這個晦氣玩意兒是半點也不想粘上了。

榮貴妃被兩人這一吵，頓時吵得有些頭疼。

蘇裊又暗暗提醒：“娘娘，臣據實相告也算誠實，還請您看在臣知錯就改的份上不要怪罪。”

榮貴妃哭笑不得：“本宮還沒說話呢，你這就已經替自己開好了？”

蘇裊立刻道：“娘娘心如明鏡，自然知道這事不能怪臣一人。”

事實則是，知道即便現在不說，待會兒，那個“怯弱善”的好姐姐也會當眾說出實，將這個炮灰釘死在恥辱柱上！

前世便是如此，蘇萱一邊對說愿意全、勸別告訴謝輕瀾實，轉眼卻在指婚口諭落下之時，站出來哭訴自己才是五皇子謝輕瀾真正的救命恩人，讓為眾矢之的。

幾乎是前后腳的，娘邊的嬤嬤毫無預兆說出了這個國公府二小姐并不是娘親生兒的真相。

一夕之間，從生慣養的國公府二小姐以及五皇子未婚妻，變了鳩占鵲巢還搶奪大小姐功勞的來路不明心機，被當眾斥責后降為側妃。

而弱善良的國公府正經大小姐蘇萱了五皇子妃。

前世豬油蒙了心，居然做了謝輕瀾的側妃，同時也了笑柄。

之后，一步步被那個從前看著弱不風的姐姐設計陷害步步，名聲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落了個毒害姐姐腹中胎兒的毒婦惡名，被幽別院備苛待。

養父母更是為了親生兒與這個“惡毒”養恩斷義絕。

就此陷與蘇萱不死不休的爭斗中，一步錯、步步錯……終是走到了被灌毒酒的絕路

想到自己前世中邪了一樣的行為，再想到意識彌留時那些混的聲音，蘇裊暗暗握拳。

所有那一切都因為是炮灰配命？

越倒霉蘇萱越幸運？越炮灰，蘇萱的主環就越大？

狗屁！

這擺明了是蘇萱克！

再看一眼對面的謝輕瀾，蘇裊點頭：嗯，一對晦氣東西！

榮貴妃嘆了口氣，看向自己兒子：“老五，你怎麼說？”

提醒兒子：“若你是看中裊裊這個人，那麼當初是誰救的你便與婚事無關，可若是你想娶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你也已經知曉，那另有其人。”

謝輕瀾沉默下去。

起初知道是蘇裊救了他時，謝輕瀾的確是高興的。

蘇裊是出了名的絕傾城，雖子縱作了些，卻能與他嬉鬧玩樂到一，兩人也算投意合。

可最近這半年以來，他越來越覺得蘇裊太過縱，不知何時逐漸留意到蘇裊那個樣貌寡淡的姐姐蘇萱。

若是以往，那樣姿容平平的子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但他與蘇裊相時蘇萱時常會與妹妹作伴，謝輕瀾不知何時開始留意到，然后就慢慢發現，相比較眾星拱月縱獨斷的妹妹，蘇萱這個姐姐十分的溫順善。

被妹妹的彩遮掩了一切，總是躲在人群最角落，被所有人忽視，著實讓人憐惜。

此次將本該送給蘇裊的夜明珠送給蘇萱，也是見唯獨沒得賞賜，仿佛被所有人忘，在人群之后那副可憐模樣讓他心生不忍。

卻沒想到，原來那個怯弱膽小的子，才是救了他的人。

此刻，聽到母妃問他想娶的究竟是蘇裊這個人，還是自己心里記掛的救命恩人，謝輕瀾下意識朝跪在那里的蘇裊看去。

蘇裊一顆心頓時提起，生怕這晦氣東西還想娶，便故意狠狠白了他一眼，輕車路挑釁。

謝輕瀾果然瞬間怒極！。

不用想也能猜到，若他今日隨了蘇裊的愿，日后定是一副倨傲模樣，說什麼是他求著非要娶，生氣且憋屈！

而在蘇萱面前，他從來都是隨心所，被用充滿敬慕的眼神看著，十分順，善解人意。

謝輕瀾揚聲開口：“兒臣一直以為蘇裊是當初救我的人，才會包容親近。”

言外之意，他對蘇裊的好甚至要娶蘇裊，都是因為蘇裊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救命恩人是別的人，那他想娶的，也會是別的人。

一句話，幾乎全然否定了他與蘇裊這近兩年相的分。

說完，謝輕瀾瞥了眼蘇裊，無聲冷哼。

他等著蘇裊與他賭氣爭吵甚至跳腳鬧決裂……那個驕傲的小孔雀鐵定不了這份氣，他就是要看悔不當初。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蘇裊沒有出半分不滿或憤懣，甚至，還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然后假惺惺說：“是臣與殿下有緣無分，臣在此恭祝殿下能得償所愿，婚姻滿。”

謝輕瀾：……

上首，榮貴妃無奈出聲：“既如此，今日我們全當進宮敘舊，旁的事便暫且不提了，如玉你意下如何？”

榮貴妃與柳如玉是手帕，柳如玉也知道今日婚事有變，說起來都是自家兒的錯，自然滿口答應。

瞪了眼小兒：“回去再與你算賬。”

蘇裊垂眼……心中知道，這樣鮮活與親近的形，在今日之后，都不會在柳如玉面上出現了。

眼見婚事便要作罷，謝輕瀾神變得繃，下意識想要開口，可扭頭看到蘇裊一副平靜模樣，他的念頭登時打消了。

憑什麼總是他讓步！

他都解釋了那夜明珠是隨手給出去的，卻不肯相信非要鬧到這一步……與其婚后時時如此，倒不如真的選擇順的蘇萱。

有蘇裊后悔的時候！

這時，太監通報嘉恒帝到了，定國公蘇洵則是候在外邊。

“聽聞夫人還沒回去，蘇卿便要來接妻一同歸家，妃你怎的還拉著人說個沒完？”

嘉恒帝笑呵呵的，雖面略白卻神尚可，榮貴妃帶著眾人忙上前行禮。

按照原本計劃，榮貴妃會趁著蘇家母在場時提到蘇裊與兒子青梅竹馬，嘉恒帝領會妃的意思，便會順勢定下婚事……可如今事有變，榮貴妃自然不會再起話頭，柳如玉也適時告退。

一切都很順利，沒有生出半分波瀾……直到殿門外忽然響起一聲帶著哭腔的聲。

“稟陛下、貴妃娘娘，臣蘇萱有事要奏。”

霎時間，殿眾人神各異。

蘇裊緩緩垂眼扯了扯角……

此番，先一步挑明真相，又提前告訴嘉恒帝與榮貴妃當初是蘇萱說要全。

既說要全，如今卻又站出來穿，且此番并無指婚，便是穿也無傷大雅……等那費盡心機鬧出這一通的好姐姐待會兒知曉了這一切，也不知會是何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