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進了茶樓。
二樓最里面的雅座,門口有親衛。
駱寧上前,尚未拿出令牌,親衛便:“王妃。”
又道,“王爺,王妃到了。”
駱寧:“……”
聽得很別扭,因為賜婚圣旨還沒有下。
哪怕下了圣旨,在禮部擇定良辰吉日完婚之前,也只是準妃。
“進來。”里面,傳來男人低沉聲音。
駱寧自己起簾子,進了雅座。
一共三人、一狗。
黑狗瞧見了駱寧,就躍躍試想要獻殷勤;它邊跡被掉了,又是黑發,殘余看不分明。
雍王蕭懷灃坐在西面,穿一件淡青素面綢緞袍,表不耐煩瞥一眼他的狗。
黑狗立馬趴地上,不敢奔向駱寧。
眼神把狗按住了,蕭懷灃這才看向駱寧。
駱寧覺得,他今日氣質不同往常。眉目依舊冷峻,危險與狠戾藏眼底,可淡青袍子,給他添了點溫潤。
“見過王爺。方才多謝王爺出手相救。”駱寧斂衽行了屈膝禮。
蕭懷灃語氣很冷漠:“起。”
駱寧站起來,又道:“冒昧打擾了。王爺,我只是來見個禮,這便先告退了。”
“既來了,坐下喝杯茶。”蕭懷灃淡淡說。
他對面,是兩名男子。
一人長相清秀俊,白,與蕭懷灃有四分相似。笑盈盈的,但眉宇間有一點無法遮掩的哀愁。
另一個也英俊不凡,著世家子特準的朱紅袍子,風流不羈,眼神似帶了鉤子,看人、看狗都纏綿。哪怕不笑,臉上也似有點笑意。
“這是三哥;這是舅表弟崔正卿。”蕭懷灃難得有了點耐心,介紹說,“這位是駱家大小姐阿寧,我的王妃。”
對面兩人都笑了。
蕭懷灃的三哥是辰王。
“賜婚的圣旨,過幾日才下。”辰王說,“你這麼貿然定了,駱小姐恐會尷尬。”
再看駱寧。
駱寧有點張,卻毫沒有赧。
聽到辰王這麼說,駱寧還主解釋:“雍王爺同意,婚事便算落定。如何稱呼,全憑王爺喜好。”
一旁的崔正卿哈哈笑起來:“七哥,你這王妃爽快。鎮南侯府的,也算是將門了吧?”
蕭懷灃沒出聲。
辰王也說:“方才瞧見了你耍鞭。”
“拙劣鞭法,實在不堪目。”蕭懷灃說。
駱寧坐在他旁邊,低垂眉目:“只是學了點皮。”
“莫要金。”他說,“一出手就被人拽住了鞭尾,能放不能收,這不皮,門都不算。”
他大概很討厭蠢人。
駱寧低聲應是,沒跟他爭辯。
“……下次到瘋狗,就繞道走。”雍王又說。
駱寧再次應是。
蕭懷灃見沒有狡辯,心好了點,親手給斟了一杯茶。
駱寧喝茶,聽他們閑話。
“……董神醫難請。”辰王說,“到尋不到他蹤跡。”
駱寧聽到這里,忍不住話:“王爺說的董神醫,可是擅長治心疾的董濡?”
辰王勉強一笑:“是他。”
“他出海了。”駱寧說,“我與他在韶見過,他要遠赴東瀛。聽說是他族弟在東瀛失了音訊,那是他唯一親人,他要去尋回族弟。”
辰王臉變了變。
崔正卿解釋給駱寧聽:“辰王妃不太好。”
辰王苦笑:“再尋名醫吧。”
怪不得他臉上有一子無法遮掩的愁容。
駱寧略微坐了坐。
蕭懷灃沒有再同說話,駱寧一杯茶喝完,很識趣起告辭。
一走,崔正卿便說:“駱小姐好容貌。這等國天香,怎麼名聲不響?”
蕭懷灃懶得理他。
辰王:“不可妄議雍王妃。”
崔正卿:“瞧著好。七哥,你不滿意?”
雍王冷漠瞥一眼他:“與你不相干的事,打聽。”
崔正卿科打諢,說等雍王妃過門后,要送雍王幾名人,保管合他心意。
蕭懷灃一個眼神都沒有搭理他。
往窗外看一眼,有人運走了被黑狗咬死的暗衛。
“鄭家的人,把兒養得比公主還張揚。”蕭懷灃淡淡說,“史臺只顧彈劾鄭家爺、小姐跋扈,反而忽略了他們的野心。好謀算。”
“鄭氏的確野心。”辰王說。
三人聊了半日,這才散了。
茶樓是雍王的產業,專門搜集報之用。
駱寧出門一趟,琴既沒有修,也沒有買到新的,還惹了一腥。
嘆口氣。
鎮南侯府的元宵節,過得很熱鬧。
白慈容坐在駱家兄弟姊妹當中,格外醒目。眼紅,明艷得近乎灼人,把駱寧的庶妹、堂妹等人,襯托得有點普通了。
“元宵一過,這年就過完了。”老夫人說,“又是一年。”
鎮南侯:“是。娘的比去年健朗。”
老夫人笑著說:“阿寧回來了,我瞧著歡喜,自然就健朗。”
“孫往后定然好好孝順祖母。”駱寧說。
老夫人提到了孫,趁機問侯夫人白氏:“……可有婚姻人選?”
白氏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詞回答。
正旦發作駱寧,被鎮南侯足,沒有參加任何春宴,上哪里去給駱寧做?
猶豫再三,侯夫人委婉說:“要再看看。婚約是大事,不能湊合。”
老夫人似乎也想起了前事,微微頷首:“此言不差,你多留心。”
駱寧便覺得,自己應該說出實。
站起,走到老夫人邊:“祖母,太后娘娘想請圣旨給我指婚。已經有了人選,待禮部開印就下旨。”
眾人微愣。
鎮南侯又驚又喜:“當真?”
圣旨賜婚的婿,大概是門閥子弟。
他還以為,駱寧已經沒什麼價值了,沒想到太后如此仁慈多,竟要管的婚姻。
“太后娘娘是這樣給兒的。”駱寧說。
鎮南侯了手:“明日禮部開印。這幾日果真有好消息的話,趕多預備一些鞭炮。”
侯夫人笑容滿面:“阿寧,你果然走運。太后盛,你往后要時刻牢記。”
駱寧道是。
然而,正月十六并沒有傳來賜婚的圣旨。
原因很簡單,辰王妃病逝了。
辰王妃才二十一歲,只是小病了半年。辰王大打擊,太后也心痛。在這個節骨眼,先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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