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位於興義坊的西南角,楚悅沒打算去定國公府去找他,而是打算提前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他。
之所以如此,不僅是因為兩家已是雲泥之別,貿然前往有攀附之嫌;更重要的,帶來的雖是和弟弟商量後最拿得出手也最實用的謝禮,但不知景璃是否看得上。若是被拒,在人一點的地方,沒那麼難堪。
沒想到他竟提前回來了。
短暫的慌之後,楚悅頓住腳步,一隻手抱護心鏡,另一隻手往下拂了拂被風吹得稍顯凌的擺,轉看向來人的方向。
待看清來人,楚悅莫名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失落。
不是他。
放鬆下來,楚悅抱著護心鏡,看著陌生人騎著馬自北向南飛掠而過。
這一帶重新恢復寂靜,楚悅繼續往南走,再往前就是定國公府的院牆了。楚悅停下來,將自己藏在定國公府北邊的巷曲里。
隨著西風越來越大,天越來越沉,楚悅在心裡默默算著時辰,他該回來了。
景璃是見過最自律的世家子弟,何時練武、何時上值、何時回府,都有定數。
不過……
楚悅看著景璃下值會出現的方向,隔著藍底白花的棉布里輕著護心鏡。
大晉與西戎邊境再起烽火,聽說了,景璃這一次也會率軍出征,所以給景璃帶來一副護心鏡。
與其說是護心鏡,不如說是一副甲。
這甲是外祖父祖上傳下來的,很難得,後來到了父親手裡,父親穿著它與西南諸部落打道,屢次在關鍵時刻護住父親的命。
與武將們常穿的明鎧不同的是,除了護心鏡的部分,甲其餘部分用細且堅韌的材料織,輕便又,就算下了戰場,也可以穿到外衫里,能時刻起到防護作用。
等待間,鄰坊牆的路上又傳來靜。
這一次馬蹄聲很悠閒,略有些嘈雜,不像是只有一匹馬,還有馬車。
景璃這個人沉默寡言,素來獨來獨往,為免遇見國公府的人,楚悅轉,背對著巷口的方向。
直到一聲驚訝的聲打破巷口打破四周的寂靜。
「楚悅!」
楚悅聽出來了,出聲的是平昌伯與景璃姑母的姚沁,景璃的慕者之一,也是最有希為國公府世子夫人的子。
姚沁這人別的都好,就是見不得其他子與景璃有關聯。
楚悅頓時覺氣氛有些微妙,尷尬回頭。
姚沁本就氣景璃在方才的宴會上對這個表妹一點都不熱絡,故意馬車慢點走,好磨一磨他。哪知他本不在意,只是冷眼看著鬧。
打起簾子看騎馬並行的景璃,不曾想,本該在家守孝的楚悅竟然出現在景璃回府的必經之路上!
姚沁看著那道就算化灰也認得的影,停馬車掛好車簾,伏在車窗前問楚悅:「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看到馬背上的景璃也朝這邊看過來,楚悅白的面頰更紅了。
景璃還是記憶中的那副模樣,姿拔,氣宇軒昂,當冷峻的目看過來時,仿佛能刺人心底,楚悅的心頭止不住一。
份有別,楚悅低頭福了福:「姚姑娘,景世子。」
因為楚家的變故,楚悅失去了為世子夫人的資格,但姚沁並不敢完全放鬆。
居高臨下提醒楚悅:「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楚悅抱住甲,小聲開口:「之前多虧世子施以援手,楚昕才免遭歹人之手,我,我代弟弟來給世子送點東西,作為謝禮。」
景璃和他們姐弟竟私下有往來!
姚沁的臉更難看了。
尤其當重新將楚悅審視了一遍,更覺得心堵。
時近日落,線晦暗。雖然因為在孝期穿著最樸素的素服,雖然不施黛不著釵飾,那張膩白皙的臉依舊看起來文靜乖巧,連紅個臉在上都有奇效,既像花一般明麗,又顯得我見猶憐。
想到景璃也看著這樣的楚悅,姚沁手中的錦帕,語氣煩躁:「什麼東西?」
楚悅只當聽不出姚沁的不耐煩,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捧著甲來到姚沁的車前:「是護心鏡,也是甲,是我祖上留下來的,比鎧甲輕便,也很實用。楚昕聽說世子不日就要上戰場,盼著甲能護世子周全。」
聞言,姚沁差點咬碎後槽牙。
楚昕一個半大孩子,哪能考慮得這樣周全,明明是眼前這個罪臣之想用副破護甲吸引景璃的注意。
目掃了眼景璃,他依舊是那副冷漠疏離的模樣,姚沁稍微心安。
相識一場,知道怎麼樣楚悅這種臉皮薄的人死心,順便給景璃留個大方心善的好印象。
姚沁忍痛褪下新打的手鐲,遞向馬車下方仰面看著的人:「既是祖上留下的東西,還是好生保管著,你帶回去留個念想。至於甲,表哥不缺你這個。這個手鐲你拿著,天氣冷,回去給阿昕添幾冬。」
甲沒送出去,怎能反倒接姚沁的東西,楚悅連忙拒絕。
有些懊惱,不該強調是祖上傳下來的,這樣說只是想證明這個好用,反倒容易令人誤會。
楚悅打開包袱,手忙腳將甲展開:「這個很有用的,曾屢次助我爹爹避開暗箭。」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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