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們：“押大……”

“謝寄北……”

“秦正……”

原本凝重的氣氛瞬間活絡起來，石凳上一分為二散落了不銅板銀錢，一群沒有去觀戰的閑人圍著裴敏，押注押得不亦樂乎。

唯有那裳焦黑的山羊胡疑犯還綁在鐵釬上，孤零零的，頗有些哀怨。

約莫片刻，打斗聲明顯朝偏廳方向而來。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繼而一條人影撞開偏廳庭院的大門，直直飛了進來，背部著地滾了一圈迅速而起，抬袖狠狠蹭了蹭劃了一道口的鐵青下。

裴敏認出這名部下，不由眉尖微挑，怔了會兒方問道：“狄彪，沒事罷？”

“老子能有什麼事！”狄彪聲如洪鐘，虬結，站起來足有九尺多高，宛若巨人般提著重劍一頓，喝道，“小兔崽子，爺爺跟你拼了！”

門口，一條修長悉的影緩緩踏過石階而來。

裴敏瞇了瞇眼，心中有了不詳的預。然而還未等看清楚來人的臉，一旁的狄彪艱難抱起院中貯水的青銅水缸，霎時他脖子及臂上上青筋暴起，睚眥裂，借力轉了兩圈后將銅缸狠狠朝門外來人擲去！

這缸說也有數百斤，普通人本無法撼分毫，縱使高手如云的凈蓮司中也只有狄彪能搬一二。

銅缸帶著呼呼風響而去，那一瞬仿佛被無限拉長。

他要死了。

裴敏僅存的一點良心發現，思忖自己是否縱容屬下鬧得太過了？雖說要給新一個下馬威，但并不打算在自己的地盤鬧出人命……

正想著，只聽見嗡的一聲悶響，門口那人竟徒手接住了那只幾乎半人高的銅缸！那麼重的東西，他只是朝后退了半步，膝蓋微屈便頂住了。

此人天生神力，世間罕見！

四周死寂。

他半截子都被銅缸遮擋住，修長有力的手指抓住銅缸邊緣一放……又是咚的巨響，銅缸墜地落穩，震得地面了三，揚起一地塵灰。

黃灰彌漫中，一條銀鎧白袍的影繞過銅缸而來。

他仿佛于混沌中破出的戰神，先是黑靴邁出塵霧，繼而是武袍下擺、鑲金的蹀躞帶，再是墨的束袖護腕及纏在左腕上的一串黑佛珠……

最后，是一張冷清英的年臉龐。

作者有話要說： 裴敏了小和尚結實勻稱的臂膀，不屑道:“力氣大有甚用？智慧才是人最厲害的武。”

賀蘭慎不說話。

然而將來……

被賀蘭慎輕而易舉打橫抱起，且掙不得的裴敏：……終于知道力氣大有什麼用了。

（PS：不提倡“鐵釬烤人”的法子，好孩子不要學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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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咦，小和尚？”短暫的怔愣過后，裴敏再次嘆冤家路窄。

猜到了圣上會從羽林衛中調人來凈蓮司，唯獨沒有猜到調過來的會是賀蘭慎——一個場才半個月的佛家年。

按理說，賀蘭慎在羽林衛有大好前程，不該“流放”至凈蓮司。

日落時分，長安街市陸陸續續點了花燈，如同星河宛轉流淌。

天黛藍漸濃，頹靡的夕與新生的燈火相輝映，橙黃的暖灑落，空氣中的塵埃都了浮的碎金。

“我奉圣命兼任凈蓮司督察使，還有誰要立威的，盡管上來。”賀蘭慎站定，隔著半個庭院與裴敏對視。

那雙眼深不見底，霎時間裴敏竟生出一種被他看的錯覺。

“沙迦呢？”玩著指間的銅錢，低聲音問道。

大概方才扔缸耗盡了力氣，狄彪握著重劍的手微，不爽哼道：“屋脊上。”

說來也巧，恰時一人從屋檐躍下，如鷹隼般穩穩落在地上，拔-出腰后叉懸掛的兩柄波斯彎刀，緩緩朝賀蘭慎走去。

這人穿西域異族服飾，一頭棕褐的茂鬈發，高鼻深目，眼睛是罕見的灰藍，麥的皮如豹子般矯健，角帶著氣的笑意，看似漫不經心，渾散發出的氣場卻是兇悍非常，實力絕對凌駕于狄彪之上。

這就是來自波斯的第一高手，凈蓮司司獄堂左執事，沙迦。

賀蘭慎單手按在刀柄上，擺出備戰的姿勢。幾名羽林軍也紛紛拔刀，對準緩步近的沙迦。

見狀，凈蓮司或坐或立的下屬們也直起，如狼環伺，惡狠狠盯著羽林衛的人。

兩派人各自對峙。

分不清是誰先出的手，彎刀和唐刀撞在一起，發出龍般的錚鳴聲。數招過后，沙迦和賀蘭慎各自后退兩步站穩。

氣氛正膠著，忽聞遠暮鼓聲聲，酉時到了。

“時辰到，收工了。”裴敏慵懶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打著哈欠起，抻了抻雙臂，揮趕凈蓮司眾人道：“還杵在這作甚？都收拾收拾，出去看看夜市花燈，一年中也只今夜不用宵呢！”

沙迦率先收了刀，殺氣消散，竟不再管那群嚴陣以待的羽林衛，只笑著走向裴敏，聳肩攤手道：“沒錢啦，裴司使借兩個錢銀用用？今晚平康坊的酒水都漲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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