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葶藶本不在意,只打算附和附和把這篇掀過去,再說兩句好話把哄回去便罷了。大姑娘總是這樣,無論是得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第一時間不是自己好好寶貝寶貝,總得先到的故園走一遭。
也不是想給分點什麼好,就是來純粹地顯擺。畫外音差不多就是這樣的——你看,我得了這麼好的玩意兒,你不如我。
鶴葶藶也不知道一個侯府嫡出的大姑娘子怎麼就被養的這麼別扭又小氣,最喜歡的事就是自貶價,而還茫然不自知地得意著。平日里也就是捧著哄著,從沒將這些小事往心里去過。
但這次…
這糖人確實是奇特無比。
一看那張畫的似曾相識的臉,鶴葶藶就能認得出,這定是出自總在侯府跟前轉悠的那個小販之手。而現在也終于知道了,為何總覺得這上面塑的人莫名地悉…
原來,他們是見過的。兩次。
準確的說,這是張糖畫,還是張帶的糖畫。
水池之中,荷葉片片,中間浸著個年,正用一朵小新荷擋著自己的臉,地往上看。荷葉碩大,上面還墜著朵的荷花。
就是那日在洗筆池中的景。一般無二。
“大姐…你這是打哪買的?”
侯府門外,江聘都快要氣瘋了。
他帶著阿三和他的拉板車,和門口的家丁對峙著,眼睛瞇起,隨時都要沖上去大干一架的樣子。
“你們大姑娘也忒不講理,這不就是生搶嘛!”江聘拿著攪糖用的木,對著拿刀的站門護院指指點點,“侯府了不起?我要報!”
確實是生搶。
鶴蘭也不知怎麼就聽說了門口賣糖畫的事,聽著鶴葶藶每日吃得眉開眼笑,心里也。長得不算多瘦,侯夫人不讓吃糖,也不怎麼饞。
讓的是,憑什麼二姑娘有的東西,我大姑娘沒有?嫡庶有別,長有序,這點道理都不懂?
本來是想去故園直接討的,但瑤階說這樣做跌份兒,就攛掇自己去買,買個最大最漂亮的,再去跟二姑娘顯擺。這樣顯得更氣派。
所以說,鶴蘭的小家子氣,是有原因的。周一群不著調的丫鬟,娘也是個傻不傻不的,自己能聰明到哪兒去。
苦就苦了姓埋名還求親不得的江小爺了。
前幾天房大嬸跟他說鶴葶藶牙疼,給他著急壞了,下午回去連書院都不去了,就一心蹲在自己的院里調糖漿。要那種加了糖,卻還要甜滋滋,香噴噴的糖漿。
江聘不笨,就是心思不用在正路上,要是他潛下心來,還真是個門兒的貨。他就想啊,不加糖,那得加點甜吧?啥甜呢?甜果子榨甜啊。
就按著這個想法走,月亮剛升起的時候,他就弄出了品。再澆幅糖畫出來,嚯,不僅甜而不膩,它還帶。
只要果子的對了頭,紅的綠的藍的白的什麼他都能弄出來。
有了,畫啥不行?他心里念著初見時的那個日子,手地澆了兩幅出來。
一副是他抬頭時看到的二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含帶怒地看著他,手里一朵盛放的山茶花。眉若遠山不描而黛,似朱砂不點而朱。
小謀仙說的對,只看了一眼,就足夠讓他陷進去。對上眼睛的那一刻,在上京橫行霸道的像只帝王蟹的江小爺,從此萬劫不復了。
這幅糖畫,江聘舍不得吃,更舍不得賣,甚至舍不得給人家看。他往上刷了層明的膠漆,小心翼翼地找了個漂亮的石頭匣子,裝進去,再藏到他攢私房錢的那方地磚下面。
他想等娶到他家姑娘的那一天,親手送給。
另一幅則是江小爺臆想中自己的樣子。他泡在水里,頂著荷葉,那定是紅齒白,出水芙蓉般的俊,輕輕松松便能將那未綻的荷花給比下去。
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他被一群大大小小的魚兒追得口鼻嗆水,眼珠翻白兒的事兒了。更不愿意相信他會被冰冷的湖水凍得跟浮尸似的。
反正在江小爺的眼中,他的俊,無人可比。
這一副他則滋滋地在了他糖擔子上最顯眼的那個位置,當作招牌使,就給別人看看,他不賣。他也不擔心會被鶴葶藶看到,反正他家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看不著他不是。
最主要的是,江小爺他欣賞別人贊賞的眼。
別人夸一句,小伙子手藝真好,他就笑得哈哈哈。別人說一句,瞧這畫上的人多俊,他都能樂到天上去。
可是,為什麼沒人告訴他,鶴蘭那個小潑婦為什麼會沖出來。搶他的畫兒?!
作者有話要說:
看得懂吧…
一順水的順敘不好看,用的是敘和倒敘,不難理解吧…
好擔心…看不懂留言我給你們講…
第9章 章九
江聘領著阿三在侯府門口的大街上跟那些家丁僵持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吹眉瞪眼兇得跟條惡狼似的。尤其他臉上還畫得黑一道白一道,更顯得不像什麼好人。
侯府的家丁也不高興。我們大姑娘子刁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現在找我們說這個有什麼用?是想自己殺進府里把大姑娘打一頓,還是讓我們大姑娘把糖畫給你吐出來?
大家都是可憐人,何苦相互為難。何況…不還是給你錢了嘛。
云天候是正正經經的文弱讀書人,子溫潤,對家中下人的教導也是希他們溫和有禮,不要無故惹是生非。更不要以武懾人,弄得臺面上不好看。
所以現在的局面就是,江聘靠在街對面的墻上,叼著簽子抱著臂冷眼看著。侯府的家丁配著腰刀守在門邊,威武地站著。
江聘從小瘋到大,所到之無不掀起驚濤駭浪,而他所向披靡。何時過被人呲牙咧搶了寶貝的東西還不能還手的委屈?
可他在心里咬著牙把鶴蘭罵了千千萬萬遍,到頭來還是無奈地揮了揮手,“走吧阿三,咱們撤。”
“怎麼了呢?公子。”阿三手中的長早已難耐,見著己方鳴金收兵的架勢,有些不可置信,“回去找幫手?”
江聘以往在外耀武揚威,大多時邊都是帶的他。平時的時候,和上京各地流氓的戰斗里,他家公子就算拼得頭破流也沒往后過膽兒。而今天這無奈的小眼神,看得阿三心尖兒直。
“找個屁的幫手,你他娘的還想洗侯府不?”江聘一掌拍上他的后腦勺,又踢了他的屁一腳,“推著小爺的車,挑著小爺的擔子,趕跟爺走。”
“喏…”阿三委屈地應了聲,任勞任怨地拉起車跟在他的后頭。
江聘是個記仇的壞脾氣,鶴蘭今個是惹了他,不管有意無意,這事都不能隨便算了,他早晚要還回來。何況這個勞什子的大姑娘對他家姑娘也算不上多好,罪加一等。
但是這仇不能現在在侯府的門口報。要是真鬧起來了,這臉丟的是云天候府的,二姑娘也臉上無。所以啊,他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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