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呢?
王來不知道。
沒人知道。
恨裴徊的人很多,結奉承裴徊的人更多。這些人都會努力打聽裴徊的底細,或為了知己知彼,或為了投其所好。
可誰也打聽不出裴徊的過去。
裴徊,好像沒有過去。
很多小太監們都會尋宮當對食,有些地位的公公們會在宮外置辦府邸,甚至娶妻養子。依著裴徊如今的權勢,他更該如此。皇上也曾將宮中出類拔萃的送給他。
可是他拒了。
他在宮外沒有府邸。不曾娶妻,沒有親人,更無友人。
本來連乾兒子也不會有,只是宮中認乾爹的風氣太重,小太監們甜湧上來喊乾爹。他也沒顯得多高興。若是不愉時,的小太監說不定送了命。這些年也沒人撲上去認爹了。
王來覺得自己本看不懂掌印的心思。
若說他不權勢,誰信呢?皇室朝綱皆被他玩弄。
可裴徊又顯得那麼,無無求。
快過年了,四有宮人在做冰雕。
王來覺得掌印就像那冰雕一樣——沒有溫度,也沒有心。
他很快搖頭。
不不不,若太足,冰雕會融化,化一汪水。
掌印不會的。
·
劉嬤嬤如實稟告:“皇后娘娘不肯學。”
“麗妃娘娘跳了一遍,皇后娘娘推子不暢,連舞都沒換。老奴的課程隻講了半刻鍾,亦推頭疼。皇后娘娘高門養,且年紀尚小,未經人事,恥心重。”
恥心?
裴徊邁進殿,一眼就看小皇后那副著頭皮面對他的模樣。
他並沒有耐心在這樣的小事上,直說:“陛下隻給了娘娘十五日。”
沈茴又使出推延大法:“本宮今日不舒服,明日會學。時辰不早了,本宮要沐洗歇下了。”
裴徊點點頭:“咱家伺候娘娘沐洗。”
第5章
沈茴沒反應過來,愣愣著裴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勞煩掌印了。”的比的腦子先一步做了反應。
“上一個被咱家伺候的還是先帝,還是皇后娘娘覺得咱家連先帝都伺候得,娘娘卻伺候不得?”
“不不……”
沈茴搖頭,小臉煞白煞白的。張畏懼了,臉上就特別容易泛了白,一點都沒有。
這倒讓裴徊有點意外——這小姑娘也太不經嚇了。
這才……哪到哪啊。
“本宮今晚不沐浴。”
“竟忘了皇后娘娘還在月事期,不宜坐浴。”裴徊口氣淡然,“不過汙總要拭洗淨,才睡得安穩。”
沈茴震驚地著裴徊,原本的月兒眼睜得圓圓的,櫻口也微張,出白白的小牙。原是蒼白的小臉兒唰一下,變臉似的,變得通紅通紅。幾乎能滴出來。
裴徊冷眼瞧著。看著搭在圈椅扶手上的發的指尖兒,他倒要看看這小皇后還要多久會哭出來。
“那便……有勞掌印了。”
裴徊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小皇后強自鎮靜,努力藏起聲音裡的那點音。
沈茴起往西間盥室去。
到了盥室,沉月附耳過來:“掌印沒跟過來。”
沈茴重重松了口氣——果然誆嚇。
不過沈茴也不敢賭裴徊會不會突然闖進來,隻好作快些。長這麼大,頭一遭作這麼“利索”。
沉月抱著寢,小聲問:“換嗎?”
沈茴擺著口型無聲問拾星:“走了嗎?”
拾星皺著眉搖頭。
沈茴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常服,換上了寢。換時亦是作快得不像話,看得沉月和拾星一愣一愣的。
說起來,寢和常服一樣,都將人裹得嚴嚴實實,哪裡都不。可不管它是什麼樣子,只要它是寢,穿出去見人總是不得勁的。
裴徊已經不在堂殿了。
沈茴已從宮婢口中得知裴徊去了的寢殿。著頭皮邁步進去,看見裴徊站在窗下的妝臺前。
他低著頭,修長的指轉著的口脂盒。圓圓的白瓷口脂盒轉,劃著檀木臺面,發出綿長的嘶啞聲響。
軒窗半開,飄進來些涼風,也灑進來大片的月。
沈茴給沉月使了個眼,才走過去坐下。沉月手腳麻利地拆了沈茴發上的簪和步搖,烏黑的發如瀑般鋪灑下來。
沉月去拿梳子,才發現木梳已經在裴徊手中了。無法,只能擔憂地退開。
沈茴板著臉端坐著,迫自己淡定。
裴徊慢條斯理地給梳著長發,如雲似瀑的發過他的掌心。他給梳發,便真的是梳發,頗有幾分認真。
木梳一路向下,梳過發尾。
他這才抬起眼睛,從銅鏡去看沈茴,問:“娘娘明日會好好學嗎?”
沈茴亦抬眼,在銅鏡裡勇敢對上他的視線,說:“明日有宮宴。”
“那宮宴之後呢?”他將木梳放在妝臺上,收回手時,作自然地將手搭在沈茴的肩上。
——沉甸甸的。
“學的。”
裴徊俯下來,然後側首。這次不是從銅鏡中看,而是近距離地瞧著,說:“若是劉嬤嬤教的不好,咱家親自來教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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