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鸞仔細打量著丁翦手背臉頰新添的傷痕,“這幾日被刑訊了?丁將軍累了。”
丁翦倒是不在乎,手抹了把臉,“一點皮傷而已,裴督帥還算客氣。”
薑鸞抬眼向對面的薛奪。
薛奪雙臂抱靠在牆邊,聽了半天說話,才過來行禮。
“公主,丁將軍領的是防務京城西城門的差事,按理可值不到皇宮城的臨風殿來。公主還是勸勸丁將軍吧,軍中領兵擅要重罰的。”
薑鸞輕描淡寫擋了回去, “他是聽命而行,我已經知會過裴督帥了。如果督帥下令把丁翦調走,我不會攔。他那邊至今都沒說什麼,你一個中郎將倒是忒多多舌。”
話說到這份上,明晃晃地憑公主份一頭,薛奪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兩支涇渭分明的軍,一隻隸屬北衙衛,一隻隸屬南衙衛,就這麼無聲地劃分地盤,兩邊分頭巡視,互不干涉。
皇后那邊的作比想象中快得多。傍晚時分,皇后邊最得力的親信之一,椒房殿掌事監鍾永良,進了臨風殿門。
“漢公主,請吧。” 鍾永良皮笑不笑地道,“宗正卿那邊的責罰已經定下了。公主需得宗廟修行、誠心吃齋祈福,每日抄錄佛經,如此才能贖免誤傷聖人龍的大罪。車馬已經備好,請公主出宮去宗廟吧。”
薑鸞大病弱,過了午後神頭就不好,上披了件保暖的披風,原本靠在正殿明間的紅木羅漢床上昏昏睡,聽了一番呱噪,倒是清醒了三分,起眼皮瞥了眼面前的鍾永良。
“誰能把本宮從臨風殿帶走?”打了個呵欠,“就憑你?”
鍾永良臉一變,“漢公主,你要抗命不!宗正卿親筆上奏的條陳,呈上案,皇后娘娘親下的懿旨批複,聖人閱後點了頭。漢公主,抗命的後果,你可想清楚了。”
他往後一揮手,隨行帶來的幾名膀大腰圓的婆子,個個拿了繩索就要上前,裡威脅道,“公主老實些,奴婢等不必上繩索,否則帶出去難看。”
薑鸞低低地咳嗽著笑起來。
“睜眼瞧瞧吧。京城都天翻地覆了,你家皇后娘娘還照搬老規矩,老黃歷呢。”
示意春蟄開窗,對庭院裡站著的丁翦喊話,“這狗奴要把我尋個名頭弄出宮去,從此終生幽。我若是隨他們出宮,今天就是我和丁將軍最後一次見面了。 ”
丁翦的臉立刻變了。
他走近兩步,反手握住刀柄,上出毫不掩飾的殺氣。
“公主可要末將手。只需半刻鍾,不留一個活口。”
鍾永良面發白,聲道,“大膽!你……你們敢!”
薑鸞理都不理他,示意春蟄把窗戶開大些,往庭院另一邊喊,
“薛二將軍人呢?有人假冒皇后娘娘的名義要把我帶出宮去,從此死活不論。臨風殿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管?”
鍾永良連忙捧出皇后懿旨,隔著窗大聲屈, “奴婢什麼份,哪敢開罪公主呢。實在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請公主去城外宗廟祈福,有娘娘的手諭在此!”
薑鸞隨手翻了翻懿旨,扔回鍾永良懷裡,
“皇后娘娘向來心細如發,若當真寫了親筆手諭,命我去宗廟給聖人祈福,怎麼會忘了寫從宗廟接我回來的日子?一看就是偽製的,要把我從宮裡誑出去,任他們背後的主使圓扁!”
丁翦冷聲道,“京城最近混不堪,果然有人渾水魚,企圖不利宗室脈。臣請進殿誅殺此賊!”
“你……你們瘋了!”鍾永良哆嗦著大喊,“薛二將軍!救、救命……”
薛奪從窗下跳起,罵罵咧咧地往殿外走。
“把那閹人連同帶來的婆子們都趕出去!看好丁翦的南衙衛,別在殿殺人!守好這裡,誰來也不許放進門,找人去皇后娘娘那邊問個清楚,急報給督帥定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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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整個下午,薛奪麾下的衛們忠實執行軍令,任誰來臨風殿也不放進去,接連攔住了兩撥皇后邊的親信。
第二撥來人,不只是皇后邊的親信嬤嬤,還有隨侍前的大太監,徐在安徐公公。
徐公公為人和善,替薑鸞抓過不止一次的貓兒,兩個人私下裡有點。
被衛們阻隔著,站在臨風殿宮門外頭,徐公公唉聲歎氣往裡面喊話,
“公主,哎,漢公主殿下!宗正寺依照宗規家法,定下公主去宗廟修行祈福的事,為何鬧到如此之大啊。原本就是代替廷杖的懲戒,如今鬧了一場,聖人得知公主不願去宗廟,惱怒不已,又在紫宸殿發了大脾氣,只怕後續不會好了。”
薑鸞無聲地翹了翹角。如果依聖意去了城外宗廟,的下場才是不會好了。
低聲囑咐了幾句,苑嬤嬤出庭院,隔著軍人群大聲喊話回去,
“好徐公公得知,我家公主是極願意為聖人修行祈福的。但宗廟位於京城五十裡的郊外,如今京城附近混,若是潰敗的叛軍回過頭來襲擊城外宗廟,挾持了我家公主去,強著公主來京城下叩關,豈不是上個月的城下象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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