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附中。
墨傾辦理好學手續,拿著兩張單子,從教務走出來。
“墨傾?”
一道疑的聲音從斜側飄落。
墨傾抬眼看去。
說話的青年倚著牆,穿著休閑襯衫和長,形氣場筆。他摘下一隻耳機,手裡著個手機,側首看過來,眼似桃花,眼尾微彎上翹,捎帶一抹隨風流。
“是我。”墨傾淡聲道。
“我宋一源,你的班主任。”宋一源將耳機和手機一並收兜裡,朝墨傾走來,手接過手中單子,確認無誤後折疊兩下,“書本和校服我待會兒幫你領,你先跟我去參加考試。”
“哦。”
墨傾綴在他後。
“你上過學嗎?”宋一源隨口一問。
“嗯。”
“多久?”
仔細想了想,墨傾懶懶地答:“幾天吧。”
危!
宋一源心裡咯噔了下,瞬間把期待值拉到負無窮大:“那你識字嗎?”
“識。”墨傾語調漫不經心。
“哦。”宋一源松了口氣,“外語我就不問了。算數呢,加減乘除你學過嗎?”
“……”
“九九乘法表你背過嗎?”
“……”
“要我說,你就該先請個家教學個一兩年,再來驗生活……”宋一源後悔讓進自己班了,喋喋不休地勸說。
墨傾忍了又忍,不耐煩了,眉心一擰,掃過去一記冷眼。
被眼風掃到,宋一源驀地一個寒噤,想到“非人類”的份,心裡一聲長歎,爾後三指一,在邊一劃拉,做了個“閉”的手勢。
宋一源給墨傾安排了一間教室,裡面空無一人。
他讓墨傾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然後走向講臺,拿出幾張試卷、答題卡、兩支筆以及幾張草稿紙。
“試題是從上學期期末聯考的試卷上選出來的,”宋一源把一堆東西都放到墨傾桌上,“題量不多,給你兩個小時。”
“行。”
墨傾隨手出一張試卷,是數學,掃了眼題目。
“我去給你領書和校服。”隻手握拳,抵在墨傾桌面,宋一源視線在前後門一掃,確認無人後,傾低語,“這是我們七班的教室,學生都不習慣把書帶回家。”
他就沒差把“作弊”二字寫腦門上了。
“太麻煩了,”墨傾手指起一支筆轉著,“要不,你直接給我一份標準答案。”
“我……”
宋一源差點被噎死。
出手指,虛空點了點,宋一源咬牙切齒:“我是有職業道德的。”
反正“明路”都指給墨傾了,宋一源代完後就去給墨傾領品。為了給墨傾騰出時間,他在外磨蹭了約一個小時,這才抱著書籍和校服慢吞吞回來。
墨傾還在做題。
態度敷衍,單手支頤,時而寫下幾筆。像是徹底放棄做題的考生,等待卷時把答案填滿。
一條到課桌前杠上,穿的是短,型展出來,細長勻稱,鞋底斜斜地踩著橫杠,腳踝一側,落了個紋。
宋一源看了一眼。
“寫得怎麼樣了?”將品放在前排桌上,宋一源走過去。
墨傾瞥向課桌左上角擺放的試卷。
做完了三門,數學、理、化學。答案只寫在試卷上,還沒填答題卡。
宋一源將寫完的試卷拿起來,每道題都寫了答案,
態度尚可。但是,看著看著,宋一源就覺得不對勁了。 “霍斯是不是讓你背答案了?”宋一源將試卷在桌面,臉都綠了。
“沒。”
墨傾筆尖一頓,莫名其妙。
“糊弄我。”宋一源吸口氣,咬著牙低聲道,“你寫的全是正確答案,但你的大題隻填答案,一個步驟都沒有……”
宋一源痛心疾首地敲著桌面:“你不是背答案是什麼?”
而且這答案背得一點技含量都沒有!
一眼就看穿了!
你多背兩個解題步驟都嫌麻煩嗎?!
墨傾無言。
做個題得這麼費勁?
“算了,我不求你打高分,你把背的答案都忘了吧。”宋一源將答題卡出來在試卷上,“你直接填答題卡,隨便做一做,我好差。”
停頓須臾,墨傾拿起答題卡,看了兩眼。
嘖。
破事真多。
……
半個小時後。
墨傾填好所有答題卡的選擇填空,然後敲了敲桌面,把宋一源吸引過來。
宋一源走近:“這麼快?我看看……”
時間過去五分鍾。
宋一源倚著課桌,木然地看著答題卡,舌尖輕抵後槽牙。他出手,了腮幫,在心裡循環念著“阿彌陀佛”。
“很好。”宋一源緩緩舒了口氣,角上翹,保持著僵的笑容,真誠地跟墨傾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有發展空間的學生。”
墨傾隻填了選擇和填空。
他覺得墨傾一題都不會,答案是隨手填的,正確的純屬瞎蒙。
而且,正確率極低。
墨傾往後倚著課桌,讚同道:“我跟你意見一致。”
“……”
宋一源覺傷都要憋出來了。
我在諷刺你!
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噠噠噠。”
走廊上有人經過,宋一源抬眸看了眼,見到個生俏麗的側影,長發飄散,氣質優雅。懷裡抱著書,背影漸漸走遠。
是溫迎雪。
“看到剛走過去那個生了嗎?跟你一樣是轉學生,六門全都近乎滿分!人稱天才,明年市狀元預定!”宋一源指著門口,目卻盯著墨傾,“你怎麼不是,你怎麼不能是?!”
“……雖然我擅長治病,但在神病領域一直沒有突破。”墨傾慢條斯理地說。
宋一源怔了兩秒,反應過來:“你罵我腦子有病?”
“啊。”
墨傾坦白承認。
宋一源氣得想翻跟頭。
他原地轉了兩圈,末了,雙手撐在桌面,微微俯,認真地跟墨傾說:“你今天晚點回去,我給你補課。”
“沒空。”
“你要幹嘛?!”宋一源崩潰了, 恨不得抓著頭髮當咆哮帝,但他表面還是克制道,“你是個學生,除了學習,你還想幹嘛?!”
“看書。”
“什麼書?”宋一源大吃一驚。
墨傾拿出手機,調出書單給他看。
全是政治學、社會學、醫學、歷史領域的書籍。跟高考沒有半錢關系。
宋一源:“……”
像你這種不務正業的學生放在古代是要被浸豬籠的!
——哦不,本來就一老古董。
*
宋一源以“補課為名”對墨傾的挽留終究沒有功。
墨傾把書留在教室課桌裡,隻拿了校服,在宋一源的陪同下離開學校。
一路上,宋一源都拿出班主任的職業守,跟墨傾絮絮叨叨介紹學校、校規,以及學習計劃。
走到校門口,墨傾瞅了眼這個閉上就能玉樹臨風的俊朗教師,視線落到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懶懶開口:“你的手就是因為太囉嗦了被人廢掉的嗎?”
宋一源像是被擰了開關似的,怔在原地,閉上。
垂落的手,輕輕抖著。他手指蜷著,眼神頓時變了味,一抹冷意掠過。
“明天見。”
墨傾抬手擺了擺,轉過,留下個乾淨利落的背影。
著墨傾走遠的影,宋一源按捺著心翻滾的緒,低頭,手掌攤開,指尖輕。爾後,他又緩緩握拳。
良久。
宋一源瞇著眼,暗罵了一聲。
艸。
霍斯連他手被廢的事都跟說?!
那一夜,我終於嘗到報復的快感。 卻不想,卻惹到了一個不能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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