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花向晚聽到聲音, 迷迷糊糊醒過來。
下意識將手了出去,對方的手有些涼,讓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而對方也在到手掌的瞬間輕輕一, 而后便握了的手, 拉著起。
花向晚克制著困意在對方的引領下走出花轎, 隨后便察覺有些奇怪。
周邊安靜得異常,和之前熱熱鬧鬧的氛圍截然不同。
這麼安靜, 是天劍宗特殊的拜堂規矩嗎?
而且, 就這麼直接手而不是用紅綢接出花轎,這也是天劍宗婚的禮節嗎?
心里帶了幾分疑問,但想著管他什麼況, 先趕和沈修文拜堂婚要,免得誤了及時又出什麼岔子, 便也沒有作聲。
眼前被喜帕遮擋,盡是一片紅,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腳下的紅毯, 紅毯上落著桃花花瓣,和旁邊的青年雙手握,緩慢走過。
旁邊人都被威死死按住跪在原地, 只能神各異看著兩人一起走向正殿。
等兩人走過臺階,站定在大堂中央,這時大堂的威終于消失, 但所有人依舊不敢起,跪在地上安靜不言。
花向晚站著等了一會兒, 終于忍不住開口,遲疑著詢問:“是……出了什麼事?還不拜堂嗎?”
這話出來, 謝長寂看了旁邊禮一眼,禮慌忙起:“無事,無事發生。”
說著,禮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緒,唱喝出聲:“一拜天地——”
謝長寂拉著花向晚,轉頭朝向門外天地,花向晚覺旁邊人,便著疑,跟著一起向外拜去。
“二拜高堂——”
拜過天地,花向晚那跟著旁邊人一起回,高堂位置上空空如也,但上方立著一幅字畫,上面寫著天劍宗歷代祖師的名字。
兩人一起躬彎腰。
“夫妻對拜——”
聽到這一聲,謝長寂終于放開的手。
他似乎站定沒,花向晚等了一會兒,才覺對方彎下腰。
他作很慢,似乎將這事看得十分鄭重,花向晚心頭不由得涌過一暖意。
兩人面對面彎下腰,發冠輕輕在一起,而后又一起起,這時旁邊終于傳來禮的唱喝:“禮!”
這話出來,花向晚舒了口氣,這事兒總算是了。
等著旁邊侍來攙扶,不想對方又重新握住的手。
“這邊,主往這邊走!”
禮趕開口,花向晚便覺拉著的人牽引著往旁邊方向走去。
這讓花向晚有些意外,覺得這天劍宗的規矩果然和西境大不一樣。
按理西境該比云萊更狂放才是,怎麼這天劍宗親這麼親的麼?
花向晚跟著對方一路前行,周邊始終安靜,安靜到讓花向晚甚至覺得旁邊沒有人任何人,但從周邊人傳來的氣息又可以覺到,這里到都是人。
疑越來越重,而對方拉著的手也慢慢有了溫度。
花向晚看著雙方握的手掌,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婚。
好似也是這樣。
只是那個婚禮很簡陋,簡陋到只有三個人,,謝長寂,還有證婚人昆虛子。
他們就在一個小院里,坐在房間等候,然后謝長寂走進來,握住的手,領著走出房間。
長廊很短,他們來到大堂,兩個人在昆虛子高興的唱和聲中拜了天地,而后謝長寂便握著的手,一起回到新房。
他握著那一路,是這輩子最高興的時。
因為那一刻,打從心里覺得,謝長寂喜歡。
如果沒有他掀開蓋頭后,說那一句:“我既與你有了夫妻之實,便當對你負責。”
大概這種錯覺所帶來的幸福,能持續很久。
想到這一點,花向晚心一凜,趕打住自己胡思想。
那個人的事兒這輩子想起來都覺得糟心,反正他也要馬上離開這個小世界,以后都不會再見,還是別想了。
這時兩人停在新房門口,對方推開房門,替提起繁重的角,拉著進了屋子。
他將引到床邊坐下,而后聽見他從旁邊取了什麼。
那東西輕輕探到蓋頭邊緣,花向晚這才看清,這是一個玉如意。
察覺周邊沒有旁人,忍不住輕笑出聲:“沈道君,我還以為天劍宗當真一切從簡,連玉如意都省了。”
對方作一頓,掀喜帕的作停住,花向晚有些奇怪:“沈道君?”
對方沒有說話,片刻后,玉如意將喜帕緩緩掀開。
花向晚眼前開始落其他。
目是一種接近與白的淺藍,衫襤褸破舊,不由得一愣,而后茫然抬頭,一路順著人往上而去。
如玉琢冰雕、骨節分明的執劍手;被腰帶包裹、纖細有力的腰;雙肩寬闊,脖頸纖長,帶了青胡茬廓鮮明的下顎,薄,英的鼻梁,一雙如筆繪一般黑白分明的眼平靜中帶了幾分克制,低頭靜著。
“我不是沈修文。”
他開口,花向晚整個人都僵住,滿臉震驚看著面前人。
誰?
這是誰?!謝長寂?!!
花向晚看著這張悉又遙遠的面容,整個人都懵了。
兩百年過去,他比及當年,看上去更加沉穩冰冷。
若說兩百年前他像一把鋒芒畢、但清婉轉的君子劍,如今他更像一把早已劍下尸骨山,帶了幾分疲憊的殺人劍。
滄桑難言銳利,寒氣自溢。
兩人都沒說話。
謝長寂不知當說什麼,花向晚則是純粹嚇到失聲。
他不是渡劫了嗎?
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謝無霜把昨夜的事都告訴他了?
謝長寂看著震驚的模樣,微垂眼眸,放下手上玉如意,輕聲詢問:“是直接喝合巹酒,還是先喝點粥?”
“你……”
聽到他的聲音,花向晚慢慢回神,謝長寂沒主開口,是不可能承認自己份的,遲疑著,故作陌生:“你是誰?”
謝長寂作一頓,他沉默片刻,似是并不意外的詢問,輕聲開口:“謝長寂。”
他沒說自己道號,徑直說了自己名字,花向晚一時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知不知道的份。
如果他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平靜,還回答的問題?
如果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報上的是自己名字而不是道號,還……還問要不要喝粥?
驚疑不定,謝長寂見不回應,便走到一旁,倒了兩杯酒,拿著酒回到花向晚面前。
他微微彎腰,將酒遞給花向晚:“先喝合巹酒吧。”
聽到這話,花向晚瞬間清醒,驟然起退開,驚呼出聲:“清衡上君?!”
謝長寂不說話,他握著酒杯,靜靜看。
花向晚仿佛是一個第一次見他的晚輩,急急躬行禮:“未知上君駕到,晚輩有失遠迎,還見諒。”
修真界以修為高低區分輩分,他們雖然年紀相同,但謝長寂修為太高,花向晚在他面前也只能自稱晚輩。
看著花向晚刻意疏離的作,謝長寂作一頓,過了好久,他聲音帶了幾分意:“你不必如此。”
“禮不可廢。”
“你我之間還需禮節嗎?”
“上君說笑。”
花向晚神冷淡,顯出了一種異常的恭敬:“我與上君非親非故,初次見面,自需以禮相待。”
謝長寂看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沉默許久,只道:“先喝合巹酒吧。”
“上君,”聽到這話,花向晚抬頭,帶了幾分提醒:“今日與我親的,當是沈修文沈道君,此事眾人皆知,還上君為天劍宗的聲譽,多加考慮。”
“今日未曾宴請外人,”謝長寂答話,“天劍宗,我自會理。”
“沈道君畢竟乃上君師侄,強行搶親,于禮不合。”
“此事我會同修文親自解釋,你不必擔心。”
“天劍宗與我定下親事的乃沈修文沈道君,”花向晚見謝長寂油鹽不進,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謝長寂,目中全是審問,“此刻臨時換人,是將我合歡宮置于何地?婚姻大事,又非兒戲,豈能說改就改?!”
這話說得重了,謝長寂沒有出聲。
花向晚見他沒有反駁,正打算再罵,就看謝長寂抬起手,張手向前。
他手心浮起一道微,片刻后,一卷寫著“婚契”二字、外表已經做舊泛黃的卷軸出現在他手中。
花向晚一愣,呆呆看著用紅繩系著的卷軸,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你說得對,”謝長寂開口,他看著,眼睛似如汪洋,平靜的海面,下方似有波濤洶涌,他開口,聲音帶了幾分啞,“婚姻大事,又非兒戲,豈能說改就改?”
說著,卷軸上紅繩驟斷,卷軸攤開,浮在半空,出上面久遠的字跡。
民間親,那婚書。
而修士之間親,則為婚契。
意味這一段婚姻,不僅是只是一段姻緣,還是因果相承的契約。
這婚期上面寫滿了祝福之詞,末尾之,清晰留著兩個人的名字。
結契人:
謝長寂
晚晚
兩人名字下方,還被人玩笑著畫了一個同心符。
看著這份婚契,花向晚說不出話。
謝長寂注視著:“既已相許,生死不負,你又怎可另許他人?”
花向晚不說話,垂眸,看上去似乎已經接。
謝長寂抿,繼續開口:“花向晚……”
“我有點,”突然開口,謝長寂一愣,花向晚抬頭看他,“想吃你煮的面。”
當年最喜歡的,就是他煮的蔥花面。
花向晚看著他,溫和笑起來:“而且你這一……怎麼破破爛爛的?”
聽到這話,謝長寂僵了僵,他微微低頭,輕聲道:“那我去換一套,給你煮面。”
“嗯。”
花向晚低頭,沒有多說,謝長寂收起婚契,轉往外。
走了幾步,他似是想起什麼,小聲開口:“日后……萬事有我。”
“嗯。”
“你等我回來。”
“好。”
謝長寂聽到這話,回過頭,就看花向晚坐在床邊,面上笑容異常溫和:“我等你回來。”
謝長寂不言,他平靜看著。
過了片刻,他又走回房間,花向晚一驚,就看他取了兩個杯子,倒上酒,端到面前:“親是要喝合巹酒的。”
說著,他把酒杯遞給花向晚,花向晚愣了愣,隨后點頭反應:“哦,好。”
應聲,便拿了酒杯,和謝長寂手挽手將酒一飲而盡,催促他:“趕去吧,我了。”
謝長寂喝完酒,他低頭看著酒杯,片刻后,他點點頭,收手將酒杯放在桌面,聲音很輕:“我走了。”
他這次沒有遲疑,幾步走出屋外。
開門那一瞬間,花向晚看見庭院里麻麻站滿了人,花向晚只來得及匆匆掃上一眼,就看門復又合上。
謝長寂關好門,平靜轉,看著庭院里的長輩和合歡宮的人,面上不帶半點緒。
夜風吹來,兩方靜靜對峙。
片刻后,謝長寂終于開口:“了,我去給煮碗面,余下的事,我們之后談。”
在門關上那片刻,花向晚再也覺不到外面的況。
立刻趕拆了自己上冠和外面沉重的嫁,開始搜刮屋所有用得上的東西。
暴了!
肯定是暴了!
依照謝長寂那“一諾千金”的狗脾氣,他絕對不會放過。
那是婚書嗎?那是欠條!
他這是利滾利兩百多年,找要債來了。
要是平時就算了,可現下帶著那東西,要被謝長寂纏上,說不定沒幾天就會被發現。
不能留在這里,得走,立刻走,把那東西想辦法理干凈。
今夜不跑,更待何時?
行得很快,不過片刻就收拾好了所有跑路需要的東西。為了防止謝長寂等人以為被綁架無所不用其極的搜尋,決定留書一封。
抓了紙筆,匆匆寫了幾行字:
“前塵已了,恩怨兩消,我與謝長寂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勿尋。”
寫完這一句,猶豫片刻,還是克制不住心中憤怒,又加上一句——
“還有:
謝無霜,你這只走狗!謝長寂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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