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言覺得顧文瀾太可惡, 想把他踢開, 想起來穿服回家,總之要離他遠遠的, 但累得眼皮都睜不開,意識在迅速下沉。
他屋子里有個獨立的衛生間,他抱進浴室洗澡。
溪言不愿意挪, 尤其剛才被欺負得太狠,心里一波郁氣未消,一波又起, 氣得眼周紅了一圈, 沖著眼前結實的膛就是一頓拍, “顧文瀾你太欺負人了!你對我一點都不好!”
顧文瀾由發泄,口一片泛紅, 還有剛才留下的爪痕錯。
他把放進浴缸里靠坐, 打開熱水, 水位緩緩上升,顧文瀾薄抿直線,跪在前看了半晌, 看蹙的眉頭, 看深棕的眼珠子在氣惱和委屈之下依然泛著細膩的澤。
他俯親吻的眉眼, 連呼吸都帶著繾綣, 從鼻尖到的,溪言稍微偏了下臉避開他。
顧文瀾將抱到自己上來,互相著, 泡在一缸子熱水里。
溪言覺得,他有時候纏人的,好似無聲勝有聲的訴求一般。睡意上來,顧不上跟他計較什麼,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腦袋靠在他肩上昏昏睡。
“溪言。”
他附在耳邊,嗓子里夾雜著的意味。
溪言的意識清醒了一瞬,又沉了。
“以后我們不來這里好不好?”
溪言以為這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夢話,直到第二天一早,天都沒亮起來就被顧文瀾弄醒,他在幫穿服。
他發現醒過來,只說:“你繼續睡。”
溪言確實繼續睡了,但當意識到他這是打算將打包拎走的時候,嚇得徹底清醒,“你……干什麼?”
“回家。”他將抱過來,“你睡你的。”
“現在幾點?”
“凌晨5點。”
“……放我下來。”
顧文瀾腳步頓了一下,繼續要往門口去。
溪言深吸一口氣,口吻稍顯嚴肅,“顧文瀾,別再對我耍橫,我說放我下來。”
他停下腳步,凝視半晌,說:“我7點半得到醫院,現在不走會來不及。”
皺起眉,“那你就自己走,拉上我干什麼?”
他說:“……我送你回家。”
溪言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我會自己回家,你送我干什麼?你怕我迷路麼?而且就算要回去,也得先跟你家里人說一聲。”
覺得顧文瀾平時不會這麼失禮。
“不用。”他說。
“你先放我下來。”溪言說。
大概是溪言難得表現出了生氣的傾向,也有可能是他氣頭過了之后,知道自己過分了理虧了,所以沒敢再對用強手段,顧文瀾一直站著沒挪步,但也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你不喜歡這里,我知道,”溪言冷靜下來,讓自己和他平靜對話,“你先去醫院,我等天亮了和你家里人說一聲就走。”
“現在就跟我走。”在這件事上面,他似乎特別固執。
“為什麼?”不知道他這麼堅持的意義是什麼。
“你是我的人!”他加重了語氣,“我不喜歡待的地方,你也不能待著。”
溪言聽了這話,沒覺得他霸道自私不講理,因為他平時沒有這方面的傾向,只是更加強烈地知到,顧文瀾真的太孤獨了,他似乎在找“自己的人”。
尤其在這個家里。
或許他來時不是生氣,而是焦慮,所以表現不同以往。
溪言覺得,好像給自己招惹了個麻煩鬼。
顧文瀾的態度十分堅決,溪言怕把靜鬧得太大吵醒大家,所以跟他回去了。
回到家里顧文瀾直接去了醫院,走之前他對床上的人說:“今天晚上我想吃糖醋里脊。”
床上的人沒搭理。
想,他大概是怕又跑去那里,所以干脆給下了個任務。
溪言一直不應他,他就一直在床邊站著,溪言覺得這時候的顧文瀾腦子里只剩下一筋,翻了個,低聲說:“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能回應他就好,顧文瀾出笑意,彎腰要親時,被一只手推開,他抓著的手腕吻的指尖,“等我回來,別跑。”
然而——
溪言還是跑了。
覺得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人真的是太失禮了,也沒辦法對顧院長他們說,自己是被顧文瀾在凌晨5點鐘的時候帶走的。
自己的兒子半夜回來居然只是為了帶走媳婦兒?一秒都不愿意待?
對顧院長來說,這是件十分傷心的事。
所以顧文瀾前腳剛走,后腳就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顧家別墅。
所幸,到的時候時間還早,看屋子里的人估計也還沒醒,門前的花園只有煮飯的阿姨在打掃,敲了敲門。
阿姨看了過來,一句“夫人”把溪言驚得直冒皮疙瘩。
這些有錢人家真的是……不含蓄,昨天都說直接喊名字了。
溪言沖笑笑。
阿姨過來開門,問:“怎麼在外面?”
溪言一早擬好了說詞:“我晨練。”
然后,真正晨練的人回來了,沖喊道:“嫂子。”
溪言一驚,回頭。
顧云微一運裝走過來,“你也晨跑啊?我怎麼沒看見你啊?我在西邊的公園。”
溪言笑:“我在東邊……”
顧云微:“那里只有一條江。”
溪言:“的江邊……”
顧云微:“我記得那里不能跑啊。”
溪言:“看日出。”
顧云微和阿姨同時一愣。
溪言笑笑說:“我有點了。”
阿姨趕把人請進來,“早餐做好了,了現在就可以吃了。”
顧云微的周末生活十分得閑雅,早餐過后就到后院里照顧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拿著把剪刀給的盆栽修修剪剪,有些自得其樂。
溪言沒看出門道來,磨嘰了半天才開口道:“你哥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
顧云微停下剪刀,目稍微放遠,似乎在回憶,“他大三那年回來,不過大學時住校的,只有寒暑假了才在家里,待不了幾天就又回學校了,說是幫教授做什麼項目,總之就是有理由不回家。”
溪言看神有些落寞,不知道怎麼安,顧文瀾大概真的很排斥這里。
顧云微笑了笑,有些無奈,“他大學畢業之后就出國了,出了國就更自由了,電話都很打回來,前兩年他回國,進醫院,第一年還在家里住,第二年自己在外面有了房子就搬出去了,直到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這四個字讓溪言心底驀地一跳,問:“兩個月前怎麼了?”
“那天晚上他和我爸吵了一架。”顧云微不太愿意細說,但想了想還是說下去,“因為羨姨懷孕了,那晚我哥大發雷霆,摔了門就走。”
“那天是幾月幾號?”溪言問。
“11月9號。”顧云微看向,“怎麼了?”
“……沒什麼。”那晚顧文瀾跑到家樓下說要跟拿錢包,最后卻是向求婚。
這兩者有聯系麼?
好像沒有。
顧云微繼續說:“我哥跟著我媽離開的時候,和我爸有個約定,羨姨不能懷上顧家的孩子,否則他就和我爸斷絕父子關系,其實當年法院判了他跟我爸的,但他不愿意。”
溪言說:“可是羨姨還是懷孕了。”
而且是在約定的十四年后。
顧云微:“我爸覺得事瞞不過去,所以打算跟我哥好好通,但是我哥的態度十分堅決,他覺得我爸的行為是第二次背叛了我媽。”
溪言輕輕捻著一片泛黃的葉子,“那他們現在……”
顧云微搖搖頭,“我不奢他能和我爸和好,但至偶爾能回來一趟,其實我爸很想他的,但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已經無法再讓步。”
顧云微還說了很多,說顧院長的書房有個屜是常年上著鎖,不讓任何人,有一次了鑰匙去看看里面有什麼,發現屜里放的是媽和爸的照片,有一些信件,以及媽媽的一枚針。
說顧院長經常會待在臥室的臺上,著江水發呆。
還說爸爸媽媽以前的很好,特別好……
溪言上了車之后,腦子里持續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于是坐過了幾個站,只得再坐回來,去商場買了菜回家。
進單元樓的電梯之后才想起來,家里的花該換了。
覺得顧文瀾的觀應該是大影響了,在他最應該意氣風發的年時期,在最純粹最熱烈的青春期,面臨家庭破碎。
年輕狂,恨均可熱烈。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找個自己的人結婚,于是就對這個人下手了。
正好他需要,正好愿意。
溪言回到家里,直接往沙發一躺。
從凌晨5點折騰到現在,不,從凌晨不知道幾點折騰到現在,本沒好好睡覺,都讓顧文瀾這個麻煩給攪和了。
都是他!
溪言一覺睡到天黑,醒過來已經是晚上8點,迷迷糊糊地進廚房做飯。
顧文瀾是9點半回來的,溪言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一部各大衛視番重復播放了千八百遍的清宮大劇,沒有完整地看過這部劇,但零零散散拼拼湊湊地也總算把劇捋了個大概。
顧文瀾換鞋進屋,見沒搭理自己,于是走到茶幾前無所事事地敲魚缸,兩條小金魚已經對他有恃無恐,他的擋住了的視線。
溪言橫他一眼,挪了個位置。
顧文瀾站了一會兒,走到旁邊坐下,說:“李老師,我回來了。
大概是他已經意識到了今天凌晨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發指,所以態度有些討好的意思,乖順得跟真的學生似的。
還別說,他這人還能屈能,對也是剛并用。
溪言眼睛仍是看著電視,淡淡“嗯”了一聲,不太搭理他的樣子。
他再接再厲,“今晚做了什麼菜?”
溪言說:“糖醋里脊。”
“還有什麼?”
“自己去看。”
“自己去看是什麼菜?沒吃過。”
“……”
顧文瀾去洗了澡出來,往邊上一座,見還是不搭理自己,抓了的手過來著玩,十指纖細,看著怪想親的。
溪言一轉頭就看見他拿著的手親了一下,說:“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應了一聲:“你問。”他靠向沙發背,手臂往腰上一攬,想把抱過來,溪言推他手臂一下,還是被他抱過去,收納在懷里。
顧文瀾帶著親昵的口吻說:“我頭有點疼,你給我摁一摁。”
溪言微微一頓,沒理他,逕自說:“為什麼那天你會忽然跟我提結婚的事?事前也沒見你對我有那樣的想法,怎麼突然就提了?”
“你怎麼知道沒有?我心里邊兒怎麼覬覦著你,你哪知道?”他拉起的手往太的位置放,“這里,稍微摁兩下。”
“我懶得知道。”手指頭用力,確實隨便給他摁了兩下。
他忽然目帶著探究,“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因為今天去了一趟你家,生氣麼?能把你的肺氣炸麼?
溪言說:“昨天晚上跟云微聊天,聊了一些關于你的事。”
顧文瀾了然,們聊了什麼他沒問,云微知道的事也就那麼點,他猜都不需要猜,“那晚我和他吵了一架,心不好,云微跟你說過了?”
點點頭。
他說:“心不好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你,想到就去找你了,見了就想抱,抱了就忽然想,把這個人娶回家算了。”
他輕描淡寫,卻一臉正,說的都是真話。
“娶回家就能欺負了。”他又笑得沒正沒經。
“……”
李老師提審完畢,從他上下來,說:“你去吃飯吧,菜記得熱一熱。”
懷里空的,他覺不太踏實,手一撈,被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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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老師很想正正經經地生一回氣,怎奈顧醫生臉皮忒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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