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意掃了眼那小杌子,極明顯地嗤笑了聲。
楊四娘臉上有些掛不住,抬了抬下,半是脅迫地道:“我知道是有些委屈沈姑娘你了,但這兒也沒其他位置,只是個杌子而已,你略坐坐也沒什麼的,莫要多心了,也別讓我為難。”
沈遲意半點都不待猶豫,大大方方走了過去。
楊四娘見要落在婢仆位上,邊笑意深了幾分,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見沈遲意一轉,直接坐在了給薛素預留的坐塌上。
還拍了拍后的小杌子,沖薛素招了招手:“來,坐這兒。”
薛素怔住,楊四娘臉一變:“那不是你的位子。”
沈遲意笑:“怎麼?這位置上寫了個薛字?薛姑娘坐得,我坐不得?”頓了頓,又輕松道:“方才楊四姑娘說了,這只是張杌子而已,薛姑娘你略坐坐也沒什麼的,你要是不坐,可就是讓楊四姑娘為難了。”
直接把方才楊四娘脅迫的話扔在兩人臉上,薛素若是不坐,可不就是楊四娘自打自臉?若是在那個位置坐下,旁人準得以為是沈遲意的仆婢,如何忍得了這般辱?
薛素和楊四娘都是面難堪,楊四娘大概是被家里驕縱慣了的,有些口無遮攔:“沈姑娘非著我明說?”揚了揚下頷:“現在全蜀中誰不知道你要給瑞王為側妃?既是婢妾之流,能在這兒有個位置,已是你的面,我們家的婢妾,都是站著服侍的。”
沈遲意笑意一頓,上下看著楊四娘。
雖然這事兒大家心里都知道,但沒人想到楊四娘敢直接挑明,四下都安靜下來。
楊四娘見沈遲意不言語,越發得意,還要開口,忽然沈遲意猛然起,在臉上重重扇了一掌。
楊四娘被打的一個趔趄,雪白臉頰上浮現清晰指印,愣了愣才尖聲道:“你敢打我!”
沈遲意收回手,冷笑了聲:“若我不是王爺側妃,你這麼說就是污我名聲,打的就是你這貧賤舌!若我真要為親王側妃,堂堂從二品側妃,位份比你爹的位都高,我就是命人燙爛你的,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你還敢拿你府上地婢妾和王府側妃比,怎麼著?你是覺著巡府比瑞王府高貴?”
有衛諺在,瑞王府霸道慣了,這話又罵的有理有據,楊四娘就是再傻也萬萬不敢接這個話,不敢張反駁,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人了一掌,從出生以來就沒丟過這麼大人,真恨不得當即暈過去。
不是被打的楊四呆住,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就是沈家風正盛的時候,沈遲意也沒有這般厲害過,怎麼沈家落魄了,敢這麼盛氣凌人?
楊四娘回過神來,紅著眼睛就要命下人把沈遲意拖下去打死,兄長楊三郎忽的道:“夠了。”
楊三郎轉向沈遲意勉強扯了下角:“是我們妹妹言語有失,冒犯姑娘了,還姑娘見諒,我們絕沒有冒犯姑娘和王府的意思。”他又轉向楊四娘,沉聲道:“還不向沈姑娘道歉?”
他今兒聽妹妹說要教訓沈遲意的時候,沒把這破落戶放心上,便默許了,沒想到沈遲意這般不知分寸,竟直接對他妹子了手。他心中自然恚怒,雖然現在沈遲意會不會為瑞王側妃還是未知,但若真的得了寵,再鬧下去就會惹得王爺不悅…只能日后想法找整治沈遲意了。
不得不說這兄妹倆都夠奇葩的,合著只能他家人欺負別人,旁人反抗了那就是不知分寸。
楊四娘神憤懣不甘,地翕了下,這時有個高挑拔的影帶著護衛又進了花園。
衛諺騎馬繞了一圈回來,瞧見花園里氣氛劍拔弩張,居然帶點憾地輕嘖了聲:“怎麼沒打起來呢?”
這話簡直不人話,一時別人都不知道怎麼接口,他大略掃了一眼,問:“出什麼事了?”
薛素從剛才開始就一副怯怯不敢言語的模樣,慣是讓人別人打頭陣,自己在背后裝可憐的。對衛諺子多有些了解,見衛諺這般發問,心知不好,正要開口打圓場:“表兄…”
就說了兩個字,楊四娘便出口打斷,指著沈遲意厲聲道:“不過我沒留神,放了一張坐塌,便不依不饒地口出污言穢語,還手打了我,聽聞最近寄居在瑞王府,還世子給我個說法!”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厲害的,不過楊四娘敢這般也不是沒有理由,衛諺不喜沈遲意人盡皆知,曾經還當眾把沈遲意趕出過梅林,有他在,必然不會向著沈遲意,若他出手整治,也算是幫自己出一口惡氣了。
楊三郎也有心想為妹子出氣,一,看著衛諺反應。
衛諺失笑。
他其實方才從沈遲意手的時候就過來了,他還饒有興致地看了許久,尤其是沈遲意人耳那一幕,哪怕他依舊對無意,也得在心里慨一句,沈遲意這子可真帶勁。
沈遲意的比之前變化太大,從進王府開始,渾就充滿了謎團,著詭譎。再說如今局勢混,沈遲意的父親亡故之前和衛諺分屬不同陣營,兩人私下頗有紛爭。
盡管沈遲意的父親已經亡故,但就憑這麼一個不清底細的對手之已經進了王府,他不產生懷疑才不正常,而且一進府,自己那個腦子糊涂的爹還對著迷不已,他自然更得多家關注…不過這不是一件無聊的事,畢竟這人…實在有趣。
他以拳抵,笑的眼尾揚起,過了會兒才道:“設宴請客卻不給座位,難道這是你們楊府的特?你們平時吃飯都是站著在食槽里搶食的嗎?”
沈遲意已經組織好語言準備開口了,聽到衛諺開麥,又默默地閉上了,給楊家兄妹倆點了個蠟。
這話說的那一個損,楊三郎和楊四娘的臉瞬間難看起來,楊三郎勉強著火兒道:“世子,縱然我們有些錯,沈姑娘也不該手吧?區區座次小事罷了。”
衛諺一眼掃到楊三郎,施施然走到他面前,笑:“這事兒也好辦,既然沒座兒…”
楊三郎意識到不好:“世子…”
衛諺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把把他掀翻到一邊,帶的整張坐塌都晃了晃。
楊三郎高七尺,衛諺目測得有九尺,擱在現代那也是188左右的高挑量,楊三郎在他手上半點還手之力也無,直接被掀飛了出去,眾人都驚呼起來。
眼瞧著坐塌空了出來,衛諺作毫不溫地握住沈遲意的肩膀,把塞進這個主座里。
他上下打量幾眼,掌笑:“你看,這不是就有座了嗎?”
楊三郎,楊四娘:“…”
眾人見他霸道至此,有驚懼的,有不安的,有不贊的,就是沒人敢站出來吱一聲的。
這位爺從小就是蜀中的大王,從小到大人生就貫徹了一個‘橫’字,小時候打的同齡公子們滿地找牙,長大更是不必說,原本瑞王一系都是老實藩王,由著朝廷圓扁,他這兒倒好,蜀中藩地被他治了鐵板一塊,朝廷一系的員給打的比見了貓的耗子還老實。
他這般做派雖霸道,但楊三郎自己屁都不敢放一個,其他人更別提了。
薛素微微睜大眼,一臉狐疑地瞧著沈遲意。
衛諺問沈遲意:“坐著舒坦嗎?”
沈遲意也是被這波作秀的一愣一愣的,頓了頓,才輕笑一聲:“謝世子賜座。”
同時在心里慨,衛諺多虧是世子,不然就憑他這等狗脾氣,早就被人挫骨揚灰了。不過說來也怪,衛諺為什麼袒護?他今日未免也太反常了,就因為要當他未來小媽?不著邊際地意了一下,衛諺要是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以后多個孝順兒子也不錯。
這一笑真如新月清暈,芳澤無加,一雙桃花眼都因愉悅而彎了起來,煞是勾人。
衛諺心頭莫名多了些意,就勢在畔的坐塌上落座,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已斂了笑意。
衛諺又不痛快起來,他一向是任意妄為的子,瞇起眼盯著:“再笑一下。”
沈遲意:“?”
握著茶盞的手頓了下,盡管這要求很詭異,還是垂眸認真想了想:“你先聲小娘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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