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了半日功夫,四周林木漸漸稀疏。小黃雀從小樹藤懷里飛出來,小樹藤也從藤蔓上翻下來,抬步跟在小黃雀后。
小樹藤一邊走路一邊好奇打量四周,他一向在龍淵山腹地周圍活,還從來沒有來過山林外圍。走了一會兒,四周人類活痕跡越來越多,撥開最后一叢樹枝,面前豁然開朗,出一條長著野草的小路。小路被踩踏的很平整,看得出經常有人從這里經過。
“小黃雀,接下來往哪邊走?”小樹藤站在小路中間,看了看小路兩邊,問小黃雀。
小黃雀剛扇翅膀飛向高,小路左邊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幾個人急急朝這邊走來。
“……爺!”為首的中年男子看到他,加快腳步走過來,焦急道,“爺昨日去哪里了?我們找了你整整一夜!”
小樹藤眨眨眼睛,許是因為這的原主人死去的時間并不長,里還殘存著一些記憶。原主管這人吳叔。
“爺上的裳呢?”見他只著一中,吳叔接著問。
“……昨晚在山里迷了路,丟在里面了。” 上的外沾了,昨晚就被小樹藤丟掉了。小樹藤含糊開口解釋。
“爺進了山?”吳叔嚇了一跳,趕拉著他仔細打量,見他上沒有傷口,才放了心,絮叨道:“爺一個人怎麼能跑到這山里來?這山里容易迷路,財狼虎豹什麼都有,就算是有經驗的獵戶都不敢隨便進。以后千萬別再跑了,夫人擔心了一夜,快跟我回去!”
說完不由分說拽住他往來路走。
小樹藤被拽上了一輛馬車,他掀開車簾,見小黃雀遠遠跟在后面,一顆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馬車骨碌碌行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小樹藤跳下馬車,面前是一座寬敞的院落。
這就是人類住的地方啊。小樹藤睜圓眼睛打量,一個婦人從門里匆匆出來,“爺找到了?爺昨晚去哪里了?!”
“爺在后山迷了路,昨晚在林子里過了一夜。”吳叔替他解釋。
“后山?有沒有傷?”婦人也唬了一跳,拉著小樹藤急忙查看,見他上沒有傷口,才吁了口氣,手拍拍口,拉著他急匆匆往院子里走,“爺以后就算再和夫人置氣,也別再胡跑了。夫人本就不好,萬一你再出個好歹,讓我們這些下人可如何是好?快回屋換件裳就去見夫人,夫人一整晚沒睡,一直在擔心爺。”
小樹藤被領到一間屋子換好裳,又被領到了一間門窗閉的屋子,在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子的咳嗽聲。門口厚布簾子掀開,飄散出濃重的藥香。
小樹藤被推著往里面走了幾步,就見屏風后的床上,一個面蒼白,消瘦溫婉的子靠在床頭,見他進來,聲音有些暗啞地朝他道:“宴兒,過來娘這里。”
娘?小樹藤好奇打量人,慢吞吞走到床邊。沈氏急切拉住他坐下,手憐的他頭發,以為他還在和自己置氣,嘆氣道:“宴兒,娘不會害你的,流言蜚語不可信,那北陵王并非是那麼可怕的人,你相信娘。婚事已定,你爹派來接我們的人也快到了,等回了京城就安生嫁去北陵王府,不要再想那杜明修了。”
沈氏絮絮叨叨一大通,小樹藤一句話也沒聽懂。見人目熱切看著自己,他乖乖應了一聲,“哦。”
見他應聲,沈氏松了口氣,手摟他進懷里,嘆道:“好孩子,聽娘的話,娘是為了你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樹藤靠在人溫暖的懷里,僵的一不敢。他聽小黃雀說起過,人類都是爹娘生的。聞著人上的藥香,他有些張的想,人類的娘,都是這種味道的嗎?
“咳咳咳……”沈氏突然捂著帕子咳嗽起來,旁邊的趙嬤嬤趕上前,說道:“爺昨晚在山上過了一夜,既然已經平安無事的回來,還是先讓他回屋休息吧。”
沈氏點點頭,等丫鬟把人領出去,才止住咳嗽,吩咐趙嬤嬤道:“嬤嬤,多派幾個下人看著宴兒,不要讓他再跑了。”
“知道了,夫人。”趙嬤嬤應下來,扶著沈氏躺下,安道:“夫人也別太擔心了,我看爺方才的模樣,應該是已經明白了夫人的良苦用心。”
沈氏嘆息著搖頭,“他若明白了最好,若不明白,以后也總會明白的。我已經時日無多,只想給他尋一個能護他一輩子周全的人。等我不在了,也有人庇護他。要不然,他以后在林家的日子,只會越來越艱難。”
說著,沈氏眼中出凄涼的神。
“夫人,可不能這麼說,您還有長長久久可活的,可不能如了周氏那賤人的愿。”趙嬤嬤急忙打斷,眼眶一紅,咬牙切齒道。
沈氏閉上眼睛,疲憊地揮了揮手,“出去吧,我歇一會兒。”
趙嬤嬤給沈氏蓋好被子,輕輕帶上門出去。
院子里靜悄悄的,趙嬤嬤走到廊下坐下,從袖子里掏出帕子了眼淚。原是沈家的下人,十九年前跟著夫人嫁到林家。當初沈家風的時候,那姓林的上門求娶,上說得好聽,會對夫人好一輩子,可自己一得了勢,就迫不及待娶了他那個賤人表妹進門。
夫人懷爺的時候,恰逢沈家遭重大變故,夫人悲痛郁結,生產的時候險些去了,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可是徹底壞了。多虧了底子好,才靠湯藥堅持了十幾年,如今,卻還是到了強弩之末,一日不如一日了。
自從姓林的娶了他那個賤人表妹進門,生了一兒一后,夫人和爺在林家的地位越來越低。夫人早就對林家心灰意冷,為了不讓爺在林家被欺負,八年前,借口需要靜養,帶著爺和他們幾個下人從林家搬了出來,住到了這龍淵山山腳下的莊子。只每年春節回去幾日。
這個莊子是夫人的陪嫁,里外持的都是沈家的人。夫人和爺在這里,過了幾年清靜日子。
年前春節回京,爺遠遠見了那齊遠侯府的世子一面,就鬼迷心竅似的喜歡上了他。離京時便不愿意了,鬧了好大一通,最后夫人強制才把他帶回來。
打這以后,爺三天兩頭和夫人置氣,鬧著要回京城。一個月前,北陵王容遠打了勝仗回京。聽說慶功宴上,皇上一時喝多了,問北陵王想要什麼賞賜,北陵王直言他要皇上賜婚,點名看上了林瑤。
林瑤是姓林的和他那賤人表妹生的兒。兩人不愿意把自己兒嫁給北陵王,就把爺推了出來,半個月前,皇上賜下婚事。
爺知道后自然是不愿意的,莫說他有喜歡的人,就說那北陵王,雖戰功卓絕,但暴之名在外,加上半張臉又毀了容,有如惡鬼修羅,京城中生慣養的小姐爺們,沒有不懼怕他的。
但是夫人卻不反對這門親事。大慶朝民風開放,男子與男子之間,早已不是什麼稀奇事。知道爺被賜婚給那北陵王,夫人略微愣怔過后,就讓人收拾行李,準備回京。
爺昨日來找夫人,還是想要夫人幫他拒了這門親事,夫人卻勸他安心嫁過去。兩人談不攏,爺生氣,跑出了家門,一個隨從都沒帶。這一跑就是一整夜,夫人擔心的一整夜都沒怎麼合過眼。
還好還好,看爺方才那乖順的模樣,估計是想通了。趙嬤嬤凈眼淚,起朝林宴的房間走過去,低聲吩咐門口的丫鬟,“去廚房準備些爺吃的點心,一會兒等爺醒了送進去。”
丫鬟點點頭,等趙嬤嬤離開,就往廚房走去。
房間,小樹藤悄悄打開窗戶,放小黃雀進屋。
“小樹藤,應到你的果子在哪沒?”小黃雀撲扇著翅膀落到桌子上,問小樹藤。
小樹藤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彎腰趴到桌上郁悶道:“沒有。”
按理來說他能應到自己果子的位置,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賊人跑遠了的原因,他什麼都沒應到。
“那接下來怎麼辦?你要留在這戶人家繼續找嗎?”小黃雀在桌上跳了跳,跳到他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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